家里没人种地看铺面,你弟弟又要念书,哪来这个时间。不过,她看着大儿子瞪得通红的一双眼睛,大约心里也是知道自己有些不讲理的。更多的可能是对常年种地一身力气的大儿子有些害怕,就不吱声了。
要林瑜说,这书生活脱脱就是一个假正经,看着一身读书人的清贵,实则自私自利至极。
但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这么想啊,他们只道这是亲兄弟,既然顺路来看看他们,家里也不差这一口饭吃。那书生也的确没做什么,毕竟在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时候,这类人一张脸皮还是装得很漂亮的。
事情坏就坏在,他正好看见了以前在泥地里滚的小侄子如今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坐在一边写作业。他一个好奇劲儿上来了,就偷偷地上去看他写些什么。
小家伙正在写历史作业呢,认认真真的。
那书生瞧了半天,觉得不大对,就给他指出来。小孩一开始还耐心地解释,后来说话声音一大,哪里抢白得过一个大人。那书生坚持要他改,小孩偏偏坚持自己是对的,不愿意改,又拿不出课本当证据来。又是委屈又是气恨,人在冲动的时候难免就会做一些不冷静的事,更何况还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呢!
他倒也是个倔强的,一抹眼泪,说过两天就把历史课本拿回来给他看,证明自己是正确的。
孩子还小,自己一个人当然干不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他是直接找上了隔壁的大孩子。说是孩子,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半大少年,因为。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半大的少年没被送进去读书之前,也是在街面上混过的。禁不住隔壁乖小弟的央求,就应下了这件事。
这少年到还有些脑筋,知道学里的先生耳提面命,就留了一个心眼。只答应将课本的那一页给人看,看完就立马还回去。
若是别的章节,没准也就这么过去了,那书生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自觉已经辩倒了侄子,有没有证据其实无所谓,架不住小孩子不觉得自己有错,非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不可。
就这么,那一章关于元朝的章节摊开了,叫书生瞧见了。
那书生却是个没心眼的,看了看也就嘟哝几句这里的先生不靠谱教的都是什么,误人子弟的,也就撩开手了。
本来,这件事到这里也就到此为止,那少年将课本完好地还了回去,全程谁都没发现,倒还能赞他一句好本事。小孩子有了佐证,证明了自己不是错的,也就不在乎这个不大喜欢他的叔叔是怎么想的了。
偏偏,这书生是和书院的同窗并亲友一道来的北州,为了赏那一片叫人驻足的花田。
回程的路上无聊,说起这段时间看到了什么趣闻来,这书生就想起这件事来。他的本意是嘲笑北州书院的先生误人子弟,还比不上他云云,说了两句就开始变相地夸起自己来。
这样的人哪来多少好人缘,人家听了一耳朵也就不乐意听下去,把话题岔开了。
大多数人只当是耳旁风并不留意,却有一个有心人注意到了。
这什么书本子这般要紧,只能在学里看,怕是心里有鬼吧?那人也就是一闪而过的思绪,可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自己想得对。又悄悄地找那书生满满地套了话,问他看到的那一页写些什么。
那书生见有人愿意捧场,立马将来龙去脉、怎么舌辩给说得天花乱坠。
那人一边鄙视此人和一个小孩子计较还自以为得意,一边少不得哄着他多说些看到的课本内容。越听越是心惊,怎么看,都像是有映射本朝的意思啊。
这不就是造反么!
他觉得自己掌握了天大的秘密,强自按捺住兴奋,跟着前来通商的叔父离开东番,回到家乡广州府的时候直接一封告密信送去了巡抚的府衙上。
所以,等林瑜得到消息的时候,史巡抚的密折都已经寄出去了。
“通知姑苏那边出手,必须把这一次的密折给截下来。”幸好这一回是在广州府,正好就在他的眼皮弟子下,若是换了一个州府,只怕要等皇帝看完密折之后开始采取行动,他才能得到消息。
拦截这一次的密折并非为了保密,而是为了争取来宝贵的时间,林瑜继续道:“通知东番,所有出外的水师全都回程,进入备战状态。”
“这回,是要来真的了!”
第84章
常子茜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午间的时候,她正在和白术一起说笑。前两天她们看了这边的话本子,狠狠地嘲笑了那些书生对着‘大户人家’不切实际的想象。
用自家夫婿的话怎么说得来着,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
有时候夫婿说话乍一听觉得怪,仔细想想还挺有道理的,而且叫人发笑。
常子茜不自觉地低头露出一个微笑,白术含笑看着这个和自家大爷年纪一般大的女孩子,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见院门口站着白苓。
“白苓?你不是随着爷去了府衙吗?”常子茜看见白术的目光越过了她,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夫君的随身小厮居然直接闯进了内院,面色就有些不好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回奶奶的话。”白苓深吸了一口气,道,“大爷叫我传话回来,说他落了一本书,叫家里给找一找?”
什么书这么要紧,常子茜纳闷,正要开口问,就被身边的白术给按住了手。白术对着她摇了摇头,然后对着白苓道:“我们知道了,你去前头书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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