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两路禁军北上,还有一个掌握了大半个大庆兵权的季星河,那是最大的筹码,也是最大的威胁。
然而,就在晋王回临安的第三日,南方就传来了消息,张旸大败郁宁,季星河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林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距临安不过三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了。
若是不是知道督主已经在临安城内的话,她估计听到这个消息还得担心许久。
是的,郁宁的大军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并拖住南衙禁军的,那里不光是督主是假的,军队也是假的,只有一个鬼才郁宁是真的。南衙禁军拼了命要拦住的郁宁季星河,不过是空壳罢了,国公爷早已经带着真正的精锐埋伏在了临安城外。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是如是罢了。
仅管计划周密,敌明我暗,但是所有人都不敢掉以轻心,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因为他们的对手不是徐圆朗之辈,而是刚刚在回纥打了胜仗回来的大军。
临安城里风雨纷纷,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消息,对于皇帝来说不咎于一个致命的打击,听到消息便再也淡定不起来,直接一病不起了。晋王闻之,却大宴宾客,欢腾得紧。
紧张的氛围如同一张拉满的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崩断,但在其中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种不同。
晋王将手中的酒杯倾斜,倒在了地上,“季二,黄泉之下好走……”
“殿下说的是,这阉货……”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就被晋王一脚踹翻了。
“拉下去,凌迟。”他淡淡道。
底下的人噤若寒蝉,一时间都没有话说,这人实在没有眼色,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虽然晋王殿下设计杀了季星河,但是他们是少年好友,如何轮得到一个小小的门客来冒犯?
是的,对于晋王手底下的人来说,季星河所谓重伤的消息不过是郁宁放出来迷惑人心的罢了。然而张旸手下可是亲手将刀插进那人的心脏的,生怕做得不够,还补了两刀……如此伤势如何能活下来?
晋王仰头饮尽杯中之物,末了擦擦嘴,眯起了狭长的凤眸,道,“诸位,该进宫面圣了……”
他的神色有些癫狂,高声说完后,将余下的酒又一次洒在地上,“季二,我给你报仇去了。”
一旁伺候的小厮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季二,不就是他杀的麽?
然而,只有晋王知道,他说的报仇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个人的辉煌、荣誉,所爱,所恨,所求之不得,所有的一切都被断送,只留下一个人茕茕孑立,举目期功皆无。
晋王大军异动的消息一瞬间便传到了国公爷那里,同时,紧锣密鼓的布局安排便一道一道地传了下去。如同溪流在草原流淌,大军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包围。
一场厮杀迫在眉睫,无声的静默带着悄然的杀气,在临安城外弥漫。
所有的将领的任务都安排了下去,帐篷里面就只剩下了林殊和国公爷。
国公爷犹豫许久,叹息了一声,才道,“跟着柳镇抚使带着射声军在前卫后面守着,千万不要不听指挥……安全最重要。”
拼杀了一辈子的国公爷第一次说出了这么,类似于鼓动消极作战的话来,然而他这话说得极其温柔,目光也软了下来。
林殊看着他,就在他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轻轻地叫了一声,“爹爹。”
国公爷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也是。”她转过身赶忙从营帐里面走出去了,这样煽情的场面她一向不喜欢面对,然而那一声“爹爹”叫出来以后,她颇有种如负释重的感觉。
纠结那么干什么呢?人要往前看,最重要的是要珍惜。
这个大熊一样的笨爹爹。
林殊忍不住笑了,眼中却有一两丝晶莹。她大概是不能听他的嘱咐了,她当然会好好过下来,然后,将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因为爱一些不能割舍的东西才要努力吧,肝脑涂地,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雾溅马的马蹄踏在打磨得平滑、刻上了繁复花纹的大理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条通往乾清宫的长长道路两旁,已经堆满了尸体。鲜血顺着石板缝渗透进去,仿佛代代帝位更迭,次次杀伐尘埃落定,这些石缝都浸透了鲜血。
一层一层,一堆一堆,构成它们之间黑色的污垢,落了灰,淋了雨,褪了色,又等待下一次鲜血的洗礼。
英俊的男子骑在高大的雾溅马上,身后跟着穿着铁甲的大批甲兵。
推开最尽头的那扇八十一孔大门,里面便是此行的终点。
晋王少有地露出了一个笑来,但是在他那张杀红了眼,溅上了血的面孔上,却显得有些狰狞起来,他缓缓地抬起头来,“将门打开——”
就在身边两位大将往前一步,正欲开门的时候,刹那间,一支箭只带着破空之声,“嘭”地射在了两位大将的面前的地板上,箭尖入地三分,那大理石做的地面顿时从箭尖开始龟裂开来。
“退下。”一个男声从侧面传来,声音不大,却在一片寂静的长道上掷地有声。
晋王的目光触及他的一瞬间,瞳孔骤然收缩起来,“季二……”
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你……”
你没死?
不可能,不可能……张旸是看着他被杀的!除非、除非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季星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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