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明显,食材不够,开不了灶,撵人走。
刀疤脸窝在塑料靠背椅里,冷眼看他,“不做我的生意。”
程聚打开火机,点烟,“一大早顾客上门,我这当老板的高兴,这不怕饿着弟兄们,没力气杀人放火。”
杀人放火四个字听起来跟吃饭睡觉似的,成了简单的日常用语。
程聚弓腰,把点好的烟送到刀疤脸面跟前,面上撑笑,“大哥你赏脸来,我就给大伙烤两桌,炭不够,烤得慢,这不是怕耽误大哥的正事。”
一口一个大哥,林海棠头一次见他狗腿子的模样,跟她一样怂。
刀疤脸把嘴上那根掐了,接过他点的烟,猛吸一口,半掀眼皮,“老子有的是时间等。”
“也成。”程聚顶顶牙关,转身,瞧见林海棠还杵在后面看戏,走到她跟前,瞄她,“不走?”
林海棠看一眼街角,两个混混早没影了,许是被这阵仗吓跑了,她此时能够脱身,拍拍屁股潇洒走人,但程聚怎么说也帮了她,何况算上今天这档子事,帮过她三次。
昨天还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现在他遇到麻烦,她摞下他自个儿跑,电视剧里常演的桥段,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她一向引以为耻。
程聚打开冰柜,拿菜和肉,催她,“再不走,过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往哪躲?”
林海棠觉得做人要有原则,下了决心要留下来,压低声,“你打架厉害,我还用躲吗?”
程聚端着铁盘,拿眼神瞟她,“你看老子长的是三头六臂,能一挑八。”
林海棠扫一眼马路牙子上的大爷们,除了刀疤脸男人脸上那一刀,看着确实骇人,证明刀疤脸有两下功夫,其余的小弟们眼神儿无精打采,身材同猴子没差别,像沾了毒。品的瘾君子,看起来真的不禁打。
程聚取出木炭,见她杵着不动,真不走了,喊她,“过来帮忙。”
程聚生炭的空隙,林海棠挨着他肩膀,出声细弱蚊吟,“你要是打不赢,你就跑吧。”
程聚拨炭,“我一跑,这些东西都要遭殃。”
林海棠想想也是,纳闷,“你成天与烤串打交道,怎就惹上这帮恶人了。”
“我他妈哪知道。”程聚真不知道,摆了一年摊,没生过事,白天进货,晚上开张,算得上本本分分做事,挣辛苦钱。
林海棠不以为然,“老娘还以为你认识他,大哥叫得这么亲热。”
“林海棠。”程聚突然唤她。
“干嘛!”林海棠不悦的偏头。
男人生锈般的嗓子,卡出三个字,“亲热吗?”
也不知是被炭熏的,还是男人阳气太重,林海棠的脸有点发热。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是龟速,龟速。
第11章 白天
刀疤脸怏怏不振,眼眯一条缝,目光在林海棠身上转了几圈,林海棠心里本来就警惕他几分,瞄到他玩味的神情,一对上他视线,刀疤脸咧开嘴角朝她笑,脸上的红疤蜿成沟壑,露出一口烟熏的黄牙。
林海棠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但这么丑的第一次见,没由来的恶心,不光是长相令她厌恶,恶劣的目光极其令她不舒服。
程聚见她皱眉,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把辣椒罐递给她,“随便放。”
老板发令,林海棠也不客气,拿刷子浸实了油辣椒,翻来覆去的刷,几根肉串与她隔着血海深仇似的,老娘就不信辣不死他这些龟。孙子。
八个人占了两张小桌,短短半刻钟,抽了一地的烟头。
烧烤装好盘,林海棠主动承担上菜任务,伸手去拿,被程聚一巴掌拍了回来,睨她,“你行吗?”
“咋了,怕我把盘扣在上帝头上!”林海棠与他对视两秒。
程聚显然不信,林海棠两手抢过来,端盘,“放心,干服务行业的,忍字当头。”
程聚扯了下嘴角,无奈一笑,又问她,“你跑步快吗?”
林海棠缺乏锻炼,三餐吃完躺床上,进行最多的就是床上运动,干她这行,要和警察躲猫猫,以前大老远看见警察撒腿就跑,藏在黑暗阴湿的地方,那地方最好常年晒不到光。
她有底气,“这地熟,有经验。”但好久没跑了,腿脚还利不利索,有待检验。
林海棠端着两个盘走出去,程聚瞅她,女人前凸后翘,自带一阵妖风。
牙酸。
一溜目光聚过来,火热的打在林海棠胸前,她先前挨炭火近,熏热了,把外套敞开,露出里头米色的针织衫,勾勒胸前两座起伏的小山。
“来,上菜了,各位趁热吃。”林海棠热情招呼。
上个菜而已,轻轻松松的事,程聚太小瞧她了。
“喂!”
林海棠寻声望去,刀疤脸仰起头,半张脸掩在篷布阴影下,吊着双死鱼眼,脖子以下部分如同探出坟墓还魂的尸身,好似剩件衣服孤零零撑着骨架子,林海棠背脊蹭过一阵阴风,冷嗖嗖的。
“有事?”她皱眉。
刀疤脸屈起食指,敲敲面前的桌面,“这地有油,擦擦。”
林海棠摸摸额头,一个无形的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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