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来我这里要人的。”
“人是要的……”
“你果然一点没变。”苏菲似打定主意要重新将这块铁板变成她的绕指柔,“听说,我们分开后,你单身了很多年。”
侯英廷感到左右射来的怀疑目光,顿时有些狼狈,他板着脸说:“你错了,我早已成婚。”
“我知道。几年前,我心血来潮,派人去调查过你。你三年前,在南宁娶了孙副将的表妹。可是,婚后三月,你夫人便小产而死。你至今未再娶,怕不是为了怀念她吧?”
孙立见提到他,再忍不住,说:“侯大哥是重情义之人,他未再续弦,的确是心头另有所属,但这和你可没有关系。”
侯英廷的脸一下子红了,苏菲努力半天没让他失态,孙立一句话便做到了。
苏菲一愣,她是笃定侯英廷虽然恨她,却对她旧情难忘的。她怀疑地看看侯英廷,又看看孙立,脑中忽然一闪而过那天明远楼上的情形,她惊讶地叫起来:“你不会看上了那不男不女的臭丫头了吧?哎唷,这可料想不到。怪道那丫头中枪,你急得跟什么似的。只是她刁钻可恶,你怎么控制得住?哈哈……”
侯英廷沉下脸:“石夜珏,是你要杀她?”
不知是他的声音还是这个名字,勾起了些黑暗的回忆,苏菲夹带几分妒忌和气恼的笑声就此中断了,她恨恨地说:“那又怎样”
侯英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随后说:“这件事,我以后会和你算账。不过我今天来,主要为了两件事。一为甘熊,”他踢了脚地上的王钥华,“一命还一命,这人还给你,甘熊我带走。二么……”
苏菲皱眉:“你挑断了这人手脚筋脉,又割了他舌头,还对他下了蛊,他已是废人一个,我要一个杀不了人的杀手做什么?”
“那是你的事。二么,我想和你谈谈你手头的货。”
苏菲眼睛一亮,没有立即接话。她对着侯英廷耍弄了半天风情,便是想勾起他一些美好的联想,在接下来的谈判中,获得更多好处,但她没想到,侯英廷竟已知道了她手头有一批武器待售。
苏菲说:“我确实运了批武器过来,大伙儿消息灵通,就这两天,已有五六拨人来向我打听价钱了。怎么,你也有兴趣?”
“我不缺兵器,但是……”
“这话可不能说满。袁世凯的北洋军已打了几场胜仗了,你的同盟会若让他们打进四川,武器是绝不嫌多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要常常合作呢。”
苏菲又向侯英廷妩媚一笑,这次,侯英廷也“噗”的笑了一下。苏菲微眯双眼,她记得侯英廷最喜欢她这样迷离地看他,她说:“你笑什么?”
侯英廷说:“抱歉,你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眼角,“还有这里,”他指了指自己唇角,“已经有纹路了。你这几年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吧?有些事情,年纪大了,就不要做了。”
苏菲顿时变色。
侯英廷又给了她一击:“还有,我是来和你谈谈你的货,可没说我要买。”
“姓侯的,你故意戏弄我?果然我当年扔下你和法国人跑了,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哨响。孙立听后双眉一轩,立刻回了两下口哨。
很快,门口响起脚步声,一小个子弁兵跑进来,向侯英廷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说:“找到武器了,一共五十箱,两辆卡车勉强能带走。”
侯英廷愉快地说:“让老粟派两辆车过来装。”
弁兵又行了个礼,走了。
苏菲似要阻拦他,侯英廷跨前一步挡住了她,他说:“真遗憾,你没能多带几个人来守住你的武器。”
“你这是明抢?”
“如你所见。”
“这批货是属于法国公使的,你这样做,会引起中法两国间的矛盾。”
“大清自身难保,新国又尚未成立,法国找谁说去?更何况,公使这桩买卖,怕未得到法国政府的支持吧?”
“流氓。”
“呵呵,你和那些文质彬彬的绅士相处久了,忘了自己又是个什么货色了。”
苏菲听到楼下有人搬动军火箱子的声音,她急得拉下了脸,狠狠盯着侯英廷:“你让他们停手,我便宜些卖给你便是。”
侯英廷大笑:“对我已经到手的东西,你还想和我讨价还价?”他又冲孙立使了个眼色。孙立拔枪对着苏菲和王婆婆二人,快步走到甘熊面前,替他解绑。
王婆婆转头看苏菲。苏菲受不了自己的失败,猛地向侯英廷扑去。
侯英廷早在提防,脚步往后一错,和她交起手来。
这二人师出同门,交手搏命宛如切磋较艺,身移影动,冷袖翩翩,于顷刻间过了十几招。
王婆婆暗自惊讶,又想:“这都督的武功路数竟也是苗疆一派,且与那贱人一模一样,看来甘熊的蛊毒,是他解的。”
苏菲这几年养尊处优,疏于练功,她当年便不是侯英廷对手,何况如今?仗着她父亲的几手独传妙法勉强与对方拉锯了一阵,渐渐落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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