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鞋上溅满了斑斑点点的泥污,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一人一马躲在檐下避雨,程煜站在马前,正与马儿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站在门前的林沫看不到这漫天雨帘,听不到门口守卫对她说了什么,这一刻她的世界连风都是静止的,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日思夜念的身影以及那双微笑含春的桃花眼。
程煜双耳敏锐地从雨声中辨别出了脚步声。他刚转过身就被抱了个满怀,踉跄了一步方站稳。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松手,他静静而立,任由她抱着。她湿漉漉的衣裳贴着他的,没多久程煜便感到身前传来丝丝凉意,他不禁在心里为这件穿上不到两刻钟的新衣裳默叹惋惜。
“是你吗?”至今林沫仍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像是一场梦,她唯有不断收紧自己的手臂,通过肢体的接触来加重真实感。
“是我。”程煜正经不过一瞬,继而调侃道,“怎么,想我了?”他想,按她的性子,定会下一秒推开他,然后红着脸反驳道,谁想你了?然而现实情况是,林沫只轻轻嗯了声。
难得地,程煜一时间乱了心跳。
府中一婢女举着伞追出来,遮住两人。看着他们小姐毫无顾忌地与一个陌生男人搂抱,她垂下头不敢直视二人,立在一旁又好奇又尴尬。
程煜接过她手里的伞,对她轻轻笑了一下,婢女会意,感激地笑笑,松开手退到屋檐下。
惊雷轰然乍响,林沫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程煜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林沫平复好心情,终于想起正事,问道:“你怎么会来?”
“生死门的人要来了。”
“来哪?”
“你家。”
“什么!”林沫松开他,面露震惊,急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消息?可靠吗?”
程煜把伞往她的方向挪了挪,看着她肯定地点头:“止安特地传信给我的,假不了。”
看出她的担忧,他安抚道:“放心,有我在。”
林沫轻轻点头。
从下人口中得知消息的林宇撑伞匆匆而至,林沫见哥哥正向他们大步走来,不露痕迹地拉开与程煜的距离。
林宇眼含戒备地快速打量一眼程煜,面上不失礼节地问道:“在下林宇,是林沫的兄长,不知这位兄台是……”
程煜曾听林沫提起过他的兄长,知她兄长对她的爱护,不敢有丝毫怠慢,身子转向他微微颔首,接过他的话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程,单名一个煜字,长安人,与林沫于青城相知,引为好友。”
林宇看向林沫,板起脸责备道:“沫儿失礼。既是远客来临,岂有不请人进门之礼?”而后对程煜道:“程兄请随我来。”
“有劳林兄。”
林沫冲着前方兄长的背影调皮地吐舌。两人走出三步,程煜忽然停下,林沫不解地看向他,程煜示意她看房檐,林沫疑惑望去,看到她的婢女苏苏与他的马皆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到门口时,林沫指着屋檐下的一人一马,吩咐守卫着人去接她们。
林宇带着两人来到正厅,听闻消息的林父林母已等在正厅。
林沫浑身上下早已湿透,没多久她站立的地方就积了一滩水。林母看到林沫衣衫尽湿的狼狈模样,即刻起身,心疼地拉她去换衣裳。
林沫走前仍在记挂程煜,对林母小声道:“娘,他的衣裳也湿了,你看能不能……”直到听林母对婢女吩咐取一套大少爷的衣衫,林沫才放心地随林母走。
他发丝滴着水,身前衣衫有大片大片的潮湿痕迹,其中胸前部分尤为严重。尽管外表如此狼狈,程煜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那里,姿态高雅,全无窘迫之感。
程煜对林父施了一礼,面色凝重道:“在下从可靠途径得知,生死门这一次的目标是贵府。此时,他们应已到了瑞安。身为林小姐的知己好友,在下愿尽绵薄之力,望前辈准许。”
林父听他话语笃定,态度不卑不亢,颇为赞赏,看向林宇,通过眼神交流征询他的意见。林宇思考片刻,对程煜道:“程兄有何高见?”
换好衣裳再次来到正厅的林沫刚一进门就听到父兄朗朗笑语。
“程兄此计甚妙!”
“就这么办!”
“怎么了?”林沫看到程煜还穿着湿衣裳,心中一急顾不得细问此间情形,拿过婢女手中捧着的衣裳,快步走向程煜塞给他,用仅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催促道:“你是想得风寒吗,快去换上!”
新衣其实婢女早已捧来,奈何一直站在他们后侧,半点插不上话。
林父与林宇虽听不清两人说的话,但见林沫的动作已猜到八分,林父盯着两人,一张严肃的面孔上眉毛顽皮地挑起,渐渐摆成一字。
乌云将月光与星光一并遮住,万籁俱寂的深夜风儿突然转性开始肆意撒起欢来。
一群人穿街走巷,最后停在一户人家的墙下。罗迦率先跃入院中,其余人相继而入。
细碎的粉末随喧嚣的风飘散在空中,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众人吸入体内,待罗迦察觉到异常,为时已晚,他们一行人均倒地不起,眼前渐渐模糊,直至失去意识。
一刻钟后,门从里面打开,众人提灯鱼贯而出。
院内偏僻角落走出四名身着黑衣似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他们垂下的双手还残余些许粉末。他们解下面罩,退到一侧。
林父边走着边不吝赞赏:“小程料事如神,小小年纪了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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