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酥蜜饯小点心,气氛不说热络倒也存着难言的温馨。
就这么三人在一起守岁着,不过守到后半夜那真便有些撑不住,上下眼皮直打架,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思绪也伴随着瞌睡渐渐有些迷蒙不清。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被抱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最后陷入柔软的床榻,被人盖好被子,又捂了捂被角,她则彻底陷入睡梦。
那真一直相信时光和陪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
正月初一,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空了,她这一睡睡到日上三竿。
窗外的阳光撒进来,金灿灿的,照的整个房间明晃晃的一片,看着格外让人觉得心情舒朗。
那真在洗漱用过饭食之后,去了从前沐雪棠的院子,她那早逝的夫郎,他还在时,她还在那院里做丫鬟时,曾为对方酿了几坛子酒埋在院里的棠梨树下,期待来日共饮。
只可惜这来日是早就再也不会有的了。
那地下埋的酒一直埋着,不喝也是浪费,索性她今时还在此界,不如就拿出来饮了。
这么想着,她走进棠梨院,院子还是记忆中模样倒不见太多变化,那真径直走到棠梨树下,在找准方位之后日,提起手里拿着的小铲子握好,开始铲土。
铲土铲得土在一边堆了一小堆,她费了好些力气,可终于挖到当初埋下的酒坛子,挖了其中的一个酒坛子出来,放到一边。
而后看了一眼旁边堆着的土,再看了看身前这个自己挖出来的坑,好嘛,她继续要乖乖的把土给填回去。
填完土,那真拿出手帕,擦了擦酒坛子坛身上的泥土,将其擦得干净些,随后一把抱住酒坛子,把它抱回到自己的房间。
酒坛子被她放在桌子上,她打开盖子,用用来盛酒的有着长柄的小竹筒子舀了一壶酒后,再次把坛口封好。
那真拿着这舀出来的一壶酒去厨房,将酒温好,温酒的片刻顺势麻利的炒了几道小菜,她把温好的酒和做的几道小菜放进食盒里,揣着食盒去找兄弟俩了。
可惜她找过去只在书房找到个,还有一个不知在哪。
她一向也知道这兄弟俩是白天一个晚上一个轮流着过日子,只也不知不轮着的时候人是在哪里。
“他在哪呢?也一起过来吃吧。”那真的眼睛扫了扫四周,“告诉我,我去把他寻过来。”
正值年节,不似年前,王府里的人也各自有各自的热闹,那真觉得这时日里宸出来也不妨事,药水染黑眼睛,袖袍遮了手,谁能看出来,他们心中敬仰的王爷实则是两个人呢。
男人一直端坐在座位上,低头手中执笔唰唰书写,不知在写什么,看样子似是在处理什么事情。
那真这时顿觉自己可能打扰到对方,有些讪讪,嘴中话也停了,一时有些尴尬。
“他在禁地,你去吧,寻他过来我等你们。”
乘这时方撩了眼皮,眸底一片寂寂,打断房内变得有些不大自然的气氛。
只你若仔细看,便会瞧见那一片寂寂中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她一下兴起,觉着自己是被这话激励到,略有些兴冲冲,提了提裙子,就往外走,到禁地寻人去了,压下心底隐约的不安。
禁地……
走到半道儿上,开始的那股兴冲冲就散了,她想到禁地的冰池冰棺和尸体,心里出来个猜测……
到禁地,怎么还果真就和她想的一样呢?!
那真到禁地,进了堂屋,走到屏风之后,就看到那人站在不远处盯着池子中央的冰棺看。
哎哟,个小祖宗,尸体有什么好看,这十余年这兄弟俩莫不是日日盯着尸体,好好的孩子可不要养成了恋尸癖。
那真蹭蹭蹭跑过去,一把牵起人的手往外带,边跑边解释,“我把自己昔年酿的酒挖了出来,把酒温过,又做了些小菜,你也同我一道前去与你兄长一起尝尝,可不也好。”
一路匆匆,那真没给个停歇的机会,宸只好一边跑一边从怀里掏出备着的药水往眼睛里滴。
她带着人一口气跑到底,直接到书房门口,这就导致她在门口呼呼喘了好一会儿,方缓过气来,小脸也是变得红扑扑的。
身边的男人倒好,脸不红气不喘,那真看着他,暗暗握了爪子——她要锻炼。
推门进到书房里,房间里烧了银丝炭,暖乎乎的温度驱散身周寒气,她搓一搓手,把食盒里的小菜、点心、酒和碗筷拿出来摆好,又一人倒了一杯酒。
那真自己饮了一杯,温好的热酒微微凉了一些,不过依旧温热,入口温和甘甜混着酒香,半点不觉辛辣,倒不似酒像果味饮料一样。
她觉得挺好喝,自觉手艺真是颇为不错。
“滋味如何?”那真抬起眼看向对面的两人。
那两张清冷的容颜似也带上了笑意,异口同声,“好酒。”
听得她眉眼弯弯,继续倒酒。
这般寒冬这般佳节,三人一起聚在这暖洋洋的房间,围坐在一桌,饮酒谈天,却也美哉,连心也跟着身体暖乎起来。
直到今年秋风再起,那棠梨院中的棠梨树开始掉叶子,那真一直待在王府,陪在双胞胎兄弟身边。
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陪双胞胎。
一年的时间只剩下几日。
如今他们倒不大去禁地了,虽不常笑,但总比从前笑的多,掩盖在清冷之下的冷漠残酷无情也消减很多,不笑时依然清冷,笑起来却似冰雪消融,添了人情味儿和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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