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烟似乎受了潮气,散着一股淡淡草腥味,袅袅残烟疏漫庭院。
骆攸宁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我今天在车上听司机说,村里这几年是不是发生好些奇怪的事?”
男人脸色微变,他警惕地看了眼骆攸宁:“能有什么怪事,还不都是那些个帮闲瞎传的。”
骆攸宁碰了个钉子也不气馁,旁侧敲击想多问些。
那男人便有些闪烁其词,末了索性站起来直言要去厨房帮忙。
男人背对着他们,明明正值壮年,可他的背脊已驼得像位沧桑的老人。卷烟熏坏了他的喉咙,声音听起来如糙纸磨刮,沙沙作响:“村里最近在修路,到处都是坑,打着手电出门都不安全。晚上吃过饭你们就别乱跑了。”
骆攸宁道了声谢,目送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
廊檐下拴得灯泡晃悠悠惹来飞虫无数,更添飞蚊蠓虫暗处偷袭,咬得脚踝手腕全是包,驱蚊液也不顶事。
乔荆坐在他身旁低头回短信,下属时不时来电请示,公司里桩桩事都离不开他,而他却愿意抛之一切,陪他来了这处荒山僻壤。
他的心绪如团乱麻,裹着缠着沉铁重石,拽得人坠向不见尽头的深渊。
恶鬼从地狱爬来向他索命,骆攸宁很怀疑自己是否能逃过这劫,他迟疑道:“我们今晚上真的能解决么?”
乔荆收起手机看了他一眼:“总会有办法的。”
他总能这般波澜不惊,仿佛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有他在意外从不会发生。
乔荆问他:“杀他的那把斧头最后你们是扔回潭里了?”
骆攸宁有些踟蹰:“应该是扔潭里了,也不一定……我记不太清了,后续处理多是大虞在做,”他试图从回忆里抽丝剥茧,倒猛然间真记起一事,“对了,大虞他n_ain_ai刚分开那会儿还交代了我一句话,是说我们要找的什么东西在村口?”
乔荆思忖道:“是指他的尸骨还是那把杀他的斧头?”
骆攸宁再想不起,只好道:“不如明早去找找看吧。”
“没时间了,他今晚肯定会来找你,”乔荆道,“晚上我们就去。”
骆攸宁想不通:“他的尸骨既然是当初神婆算的位置应该不太可能埋在村口,也许是那柄斧头?但是当初是我们处理得斧头,没道理会跑到村口去。”
“也许是别人找到过那把斧头,”乱麻太多只能一根根理,反正都已经在这里了,乔荆道,“晚上去找找就知道了。”
村里剩得那些人对此都讳莫如深,想来也问不出甚所以然来,只有他们自己去探去找。
骆攸宁心里琢磨着事,余光睨见斜对的那间简陋的茅草屋子,其中横出半截锄头的长柄顶着柴门半掩,门里漆黑一片,难窥究竟,可他莫名觉得那里藏着什么东西,从他们说话起就将窥视的目光移了过来,此刻仍在一瞬不瞬盯着他们。
这种感觉诱使着他不自觉站起,向着那边一步步走去。
好在乔荆反应及时,一下拉住他的手臂:“怎么了?”
“里面有什么东西,”骆攸宁盯着那门缝挪不开脚,“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名字。”
“你听错了,”乔荆拽着他到身边护着,丝毫不敢放开他的手:“我们进屋去。”
骆攸宁没吭声,只是不停回头望着那道门缝,就在前脚踏入屋门的一瞬间,他恍惚间看到那缝隙间探出来一张稚嫩如花的小脸。
面色青白,双目黢黑,像是躲在地底不敢见人的小鬼。
他们回屋的时间正好,妇人已经摆好了碗筷催着她丈夫来喊他们吃饭。
饭桌摆在正厅。厅里只悬着两盏钨丝灯泡,时间剥落了墙灰,露出砖瓦垒实的墙面,日历翻到十年前二月的某个日子,纸页泛着斑黄似就此定格在了那天。
骆攸宁注意到他们供桌桌角绑着红布,布条尾端绣花纹草,期间隐约露着“合村平安”的字样。
他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多少知道村里习俗。一般只有抽中过神签负责抬村庙菩萨的人家才会在供桌上扎这类布条以显身份。逢着菩萨诞辰,这家人的男主人通常会把这布条系在腰间抬着菩萨巡村。
既然抬过菩萨,那村里祭祀之类的事情定然少不了他。他琢磨着这男人会不会知道那人尸骨埋葬的地方,目光掠过供桌,意外见着一列牌位间末额外摆着个相框。塑料经年边缘已经发白开裂,其中镶得相片色调依然,身处落英缤纷的花田中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似一簇娇嫩的花骨朵。
离得有些远,可他瞧着那小姑娘莫名有几分眼熟。
那妇人殷殷邀他们入座,边道:“粗茶淡饭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城里人口味。”
骆攸宁回过神,忙道了声谢:“辛苦大嫂了。”
乔荆大概多少塞了些钱,这家人也是实在,杀j-i宰鹅愣是给他们弄了满桌好菜。
“家里没什么好菜,你们将就多吃些,”妇人神情瞧起来有些局促,反复道,“你们多吃些。”
男人闷声不吭,先给他们盛了满碗饭。
饶是两人都没甚胃口,也不好拒绝俩夫妻的好意。
四人坐在四方桌上吃饭,闲话两句便都再无旁语。
屋内一时安静,唯剩聒噪的风来来去去,卷得房梁上长坠得的钨丝灯摇摇晃晃,影子随之摇曳不定,如徘徊不去的游魂。
骆攸宁侧对着门坐着,吃个饭也不安生,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追着他不放。
一盏钨丝灯光芒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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