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培明的未婚妻,林小姐看来,今天他们要拜见的这位“黎小姐”,就是她认为此等货色之一。
因此虽还未迈入这栋半山洋楼大门,林小姐从内心便对屋中的女人有一分鄙夷。
但她今日是来同刘培明谈生意,不是抒发见解。他们能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照冯庆的指示,还需要屋内这个女人点头。她暂且收住偏见,教养习惯挂上甜美笑容,牵着未婚夫的手一同走入洋楼。
和她想象中不同,洋楼内没有夸张的水晶吊灯,没有花纹夸张的地毯和墙纸,没有西式的复杂装潢,也没有欧式的豪气震慑,清雅的淡蓝色,偶尔配合湛蓝色点缀,雪白的墙壁和木桌,令人乍一迈入,仿佛身临其境摩洛哥,或希腊爱琴海。
虽不愿承认,但林小姐内心还是认为这位黎小姐的品味还不至于恶俗,可惜这些东西终究都是用身体换来,她不屑研究。
“两位书房请。”下人引导二人往二层走去,边问道,“两位喝红茶还是咖啡?”
“咖啡。”连下人的教养都十分得体。林小姐又想。
二人来到书房坐定,下人不片刻便送上咖啡,低声话黎小姐很快便来,让两人自便。
见未婚妻四处打量好奇,刘培明好笑地扯住他手:“中意这种风格?将来换屋也住这样好不好?”
“我虽中意,却不会选这样装潢,看起来并不务实,看起来也像被男人藏起来的屋。”林小姐若有所指,“不过可以请同一个设计师来,整体构架还是很赏心悦目。”
她身后忽然传来咚咚高跟鞋的敲打,比她自己的更清脆,也更犀利。
“那真是好可惜,这屋内每个颜色是我选,没张家具是我买,每个摆设也是淘来,绝无第二。林小姐中意也没有同样的屋给你,设计师花再多钱也请不到。”这声音带笑,软糯悦耳,每个字又铿锵有力。
说话的人很快从屋侧另一扇门走出,抱着资料袋做到了刘培明以及他未婚妻的对界面。
林小姐在内心揣测过无数次黎莉的模样,却唯独这一样是她从未没有揣测出来的。
她身着波西米亚玫瑰色长裙,卷曲长发瀑布般铺撒肩头,亚麻发带缠绕在头顶,手上细细一根玫瑰金圆镯。她的五官几清雅,仔细看才知并不是素颜,但也只淡淡勾勒眉尾,点缀唇色,她两颊和鼻尖的雀斑不似缺陷,反倒配合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生出几分媚意。
这样一个清新淡雅,又浓墨重彩地性感着的女人,让人眼花缭乱,感官混乱。冲突与矛盾孕育于一体,便生出种特别地,具备艺术感的审美。
“你就是黎小姐?”林小姐自己开口都没发现语气中多几分讶异。
“刘先生,林小姐,听说上个月刚订婚,恭喜你们。”黎莉冲林小姐笑过,当做默认,又请两人坐。
“多谢黎小姐,您很漂亮。”刘培明立马摆上恰到好处的笑容,上下打量过黎莉。他这五年里很少见黎莉,但每一次黎莉都给他耳目一新的感觉。今天带着未婚妻,刘培明不打算将自己注意力过多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寒暄两句立马切入正题,“是这样,今天我们来拜访,主要为湾仔的明丰珠宝行,这本是冯先生手下的财产,我未婚妻和我非常看好它的发展。上个月我们订婚,在结婚之前,我还想送她一份结婚礼物,所以找冯先生谈,想从他手中买过明丰珠宝。”
“没想到冯先生说,上环同湾仔的所有持有店,说是他的财产,实则他是代黎小姐你持有,有任何重大决定,都需要你点头才行。”刘培明身边的 林小姐立马接上后半句,估计是年纪小,瞪大一双眼不可思议,“黎小姐,冯生可都是讲真?那些财产都是你的吗?为什么会冯生代你持有呢?”
刘培明恨不得捂住未婚妻的嘴。
黎莉用文件袋遮住嘴,眼弯弯,看得出笑。
二十出头的女仔到底稚嫩,情绪心思在眼神话语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刘培明的未婚妻问她这些财产为什么是冯庆持有,实则是明知故问。那些财产说是她持有,不过是冯庆给出的一张好听支票。那些财产本就不是她的。冯庆愿意给,她就有,冯庆收回,她就一无所有。
因此林小姐的这句问话,带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无非是挖苦黎莉,顺便满足她的优越感。
“当然不是真。你下次问他旺角和九龙湾的铺头,他也会让你来问我点不点头。”黎莉将档案袋推到二人面前,“我呢,不像冯先生懂得谈生意。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值不值这个数,够不够格,都是定死的线。两位想购买明丰珠宝行的价格,我直标在合同上。如果不合意,我也拿不出更好的价格,如果合意,就请二位签过字,拿着合同去找冯先生换正式合同。”
林小姐头一句便被黎莉噎住,只可惜对方也没有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把谈话的内容说死。
刘培明同林小姐对视过后,一同拿起合同,仔细研究起来。
一个钟头后,两人离开洋楼。
率先冲出的是林小姐,将一双银色高跟鞋踩得哒哒作响,过两步又气恼不够,转身将皮包甩到刘培明身上:“我看你鬼迷心窍,走火入魔,她开什么条件你说好?价格比预定高出一倍,你多金争当冤大头?还是一掷千金讨佳人欢心?”
花钱换冤枉,刘培明也满肚子火:“你吃哪门子飞醋,我一掷千金为谁你心里没分寸?买也上火,不买也上火,你干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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