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两两手死死抓着栅栏,那铁质的栅栏冰冷刺骨,他却分毫感觉不出来。
他也不觉得心里有多少生死离别的痛。
只是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喉咙里有点堵得慌,所有的思维和行动都变得很缓慢和茫然,既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点什么。
他在栅栏前一站就是一下午,直到晚上送饭的狱吏来了,他也仍旧是面对着沈展翼出去的那方向站着。
狱吏拿盛饭的铁勺子在他身前的栅栏上敲了敲,见他没有反应,也懒得理他,直接提着饭菜走了。
等到夜里了,金万两才终于觉出双腿酸麻,再也站不住了。
沈展翼的伤势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更严重得多。
他勉强撑起来的j-i,ng神在金万两那一掌之下崩塌,直到回了沈府第三天才终于清醒过来。
那时太医已经医治过他的腿,剜去了溃烂的腐r_ou_,敷上了最好的生肌良药,用最好的药材接连灌了三日,才算把他救活了过来。
只是,沈展翼的人活过来了,生气却死了。
他久病初愈,原本j-i,ng神就是极差,迷蒙里一认出躺着的地方是沈府东苑自己的房间,立时就是呼吸一窒,胡乱抓过身边伺候的下人哑着嗓子问道:“我回来几日了?”
“少爷可醒了……”
沈展翼不理会其他,红着眼睛、怒声打断他又问了一遍:“我-回-来-几-日-了?”
那下人见他醒转本来高兴的要出去叫人,被他这般一吼连忙乖乖答道:“三日……”
沈展翼听了,直觉耳边轰的一声响,脑袋里只剩下绝望。
三天的时间别说是金万两一颗人头,便是一千颗人头也都砍完了。
他心如死灰,身边不论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死死盯着床顶怎么也闭不上眼,恨自己那是为何没能多撑一些,也恨自己这条伤腿为何这样的不争气。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突然黑了,他才终于回过神来,将方才脑子里那些乱糟糟的、最坏的想象勉强压下去,动了动手。
原是沈展峰刚为他换了额头上的s-hi布,又怕他这样瞪着伤了眼睛,才一并盖住了。
“三弟,你说句话吧……”沈展峰坐在他床边,连声的叹气。
他这弟弟自小就是兄弟里最聪明的,无论是主意还是心机,都胜过两个兄长,他就从未见过这样茫然、绝望的沈展翼。
“三弟怎样……”安静的时候,沈展智也进来了,见沈展翼连眼睛也被蒙住了,便皱眉问沈展峰。
沈展峰一摇头,兄弟两人又都只剩下叹气。
“……雁文……”
沈展翼看不见两人神情,但那压低着的叹息声还是声声入耳。
“三弟……你且先养好自己,咱们再想办法……”沈展智安慰他。
过了一会儿,沈展翼又哑着嗓子问:“焦雏回来过吗?”
“三弟放心,焦雏回来过,沐晨安好,裴安已经安顿好了。”
沈展翼无声的点了点头。
这消息多少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安慰,至少沐晨现今安然无恙,总算是给他炙烤着的心头上落了一点清凉。
他并不是个遇到挫折就会屈就和灰心的人。
但金万两如今深陷死牢,沐晨又散落在外,爷爷被皇帝囚禁宫中也未知安好,沈家已经这般风雨飘摇,前路眼看着就只剩死路,他又如何能斗志昂扬?
他在这些重重困境里,一直觉得,只要他还在金万两的身边,就总是能有办法保护他,只要他还是沈良承的孙子,皇帝就总会有些许顾忌。
但现如今,他被送回了沈府,那就是表示皇帝已经网开一面了,恩宠也就到此为止了,而这一点点的恩惠,被他用完了,再也不会有了。
“雁文……发落了吗?”沈展翼扯掉眼前的布,双眼通红,看着沈展峰问。
“……还没有……”沈展峰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早上的时候,茂亲王案结案了。”
弘举的案子审到现在牵进来的人不计其数,比当年敬王案还要多,但主犯弘举和闵家一直没有最后定罪。
“结果呢?”
“……弘举赐死,闵家女眷冲妓,男子十五岁以上斩首,以下流放。闵秋柔因有孕在身免于一死,待生产之后贬为官奴,其子送岩山出家,终生不得下山。”
沈展翼安静听完了,凄然一笑。
萧栈连对自己的亲生骨r_ou_都这样狠心,又怎么还有可能会饶过金万两?
“三弟……你?”
沈展翼深吸了一口气,撑着胳膊坐起来,指着桌上晾着的药碗淡淡道:“我是得先养好我自己……”
腊月,年关将至,原本应该喜气洋洋的京城,却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腊八刚过,京城西郊的法场上就连续三天斩了上百人。
这血流成河的场景叫人胆战心颤,但仍是有人大着胆子往那刑场上看。
茂亲王谋逆案轰动天下,如今终于结案,所有人都放了一半的心,可另一半去还悬着,因为沈家仍旧圈禁。
萧栈连亲生儿子都能狠心赐死,对沈家又能仁慈多少?
只是谁也摸不清楚,沈家到底犯的是什么罪名,将来又会牵出多大的案子。
朝野内外人心惴惴,生怕躲过了茂亲王谋逆案又折在沈氏一案之中。
距离沈展翼伤重回府已经将近一个月。
沈相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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