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福俏皮地眨眨眼,想了想笑着说:“是被一只狗哥哥叼走了。”
狗哥哥?那是指谁呢?这个问题令婴茀想了很久。如果她问下去也许会知道答案,但她没有这样做的习惯,所以她毕竟还是选择了沉默。
靖康元年十月,当柔福得知赵构又要出使金营议和的消息后,便向父皇提出了提前行笄礼的请求,并且指定要赵构参加。对于赵构的再度出使,婴茀并不觉得意外,她知道若皇上要求他定会答应去的,否则便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康王了。隐隐为他感到骄傲,虽然一想起他的远离和他将要面对的危险便觉得惆怅。至于柔福的请求,她想,毕竟是兄妹,虽见面次数极少,却相当投缘,所以帝姬希望借笄礼之喜祝康王此行平安。
笄礼那天,赵构果然随赵楷前来。数月不见,他更显英武,蹴水秋千之时的青涩已消散无踪,即便站在以俊逸闻名的赵楷面前也毫不逊色,倒是当时的赵楷与他的气宇丰神相较,显得颇为萧条。
但是他仿佛很不开心,一贯肃然的神情中混有忧郁的意味。
他的目光断续地追逐着柔福的身影,间或躲闪。
婴茀一直暗自关注着他。行走服侍间,她亦曾自他眼前经过。
他看不见她。
第二章 吴妃婴茀·鼙鼓惊梦 第十一节 内讧
靖康元年正月初,金军攻陷浚州渡过黄河,在确定由康王构出使金营为质后,赵佶立即宣布要前往毫州太清宫进香,并带部分亲王、帝姬同行。赵桓倒没阻止,但马上召赵楷入宫与他“议事”,一面将他困在弥英阁不放他回王府,一面对赵佶说:“三弟才卸任,皇城司尚有许多公务未曾交接,朕这几日也需他经常入宫商讨处理相关事宜,恐怕三弟无法抽身陪父皇前往毫州了。不过好在父皇只是东幸进香,想必很快便可返京,朕命其他弟弟相随伴驾也是一样的。”
不但不许赵楷随行,连带着包括柔福在内的赵楷同母弟弟妹妹也一个都不放走。赵佶虽很愤懑,但见形势危急,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得匆匆收拾,带上一些妃嫔和其余儿女出通津门逃往东南。
赵佶这一去却并不在毫州停留,进香之后立即下令驾幸镇江,有长驻这山清水秀、沃野千里、人民富庶的江南之意,而且此时任知镇江府的官员正是蔡京的儿子蔡絛,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则是蔡京的大儿子蔡攸的嫡堂妻弟宋焕。
随即赵佶借行营使司和发运使司连向东南各地发了三道圣旨:
一、淮南、两浙州军等处传报发入京递角,并令截住,不得放行,听侯指挥。
不许东南各地官府向都城开封传递任何公文。
二、杭、越两将将兵,江东路将兵,及逐州不系将兵,及土兵、弓手等,未得团结起发,听候指挥使唤,先具兵帐申奏……如已差发过人数,并截留具奏。
不许东南各地驻军开赴开封勤王,并截留路过镇江的三千两浙勤王兵为太上皇卫队。
三、以纲运于所在卸纳。
不许东南各地向汴京运送包括粮食在内的任何物资。
三道圣旨一下,赵桓立即发现大事不妙,父皇此举明显是要使东南脱离朝廷的控制,自立政权,而且使京城陷入了兵粮双缺的绝境。又听说父皇在东南还任意对官员lùn_gōng行赏,加官赏金,俨然以皇帝身份行事。
赵桓忙召集亲信大臣商量应对之策,随后先下旨命宋焕卸任还朝返回汴京,再暗中遣人与东南各地方官员联络,明令暗示他们应听从的是当今在位皇帝的诏令。东南官员们见形势不明,不知该听从哪位皇帝指挥比较好,便多半两头都奉承着打哈哈,而在此关键时刻,知宿州林篪旗帜鲜明地站在了新君一边,公然抗拒太上皇赵佶的命令。
林篪曾在宣和三年与四年接连两次被赵佶贬官,自然对赵佶颇有怨言。赵佶驾幸东南后命东南各地缴税纳粮,他却仅答应输二十之一,而且还将此事上奏朝廷尚书省。赵桓闻知后立即命尚书省下令,让林篪“以钱上京,毋擅用”,言下之意即钱粮不得供给太上皇。
有了此令林篪更是不再听从赵佶的号令。而东南各官员见他不从命赵佶也拿他没辙,对赵佶也渐渐不再恭谨,赵佶下的命令他们多有不从,钱粮的供给也越来越少。赵佶此行一路上用度行事仍如在汴京做皇帝时一般奢侈,不断扰民勒索,闹得怨声载道,颇失民心。他手下随行的官吏又大多是些小人,勾心斗角惯了,逃至东南后仍恶习不改,立足未稳便开始相互倾轧,尤以童贯与高俅为最。
赵桓见时机成熟,便花了两天时间与已返京的宋焕面谈,软硬兼施地命他劝太上皇返回汴京,待宋焕答应后遂于三月四日再度将其任命为江、淮、荆、浙等路制置发运使,令他从速再往东南,觐见太上皇。
宋焕到镇江后果然力劝赵佶起驾回京,并说:“皇上命臣转告上皇:郓王在京一切安好,只是因思念上皇而略显消瘦,但应无大碍,待上皇返京后必会很快恢复,请上皇不必挂念。”赵佶一听提及赵楷立时悲从心起,自然知道现今赵桓分明是把他当作了人质。又见此刻自己已是众叛亲离,面对内忧外患早已不知如何自处,何况东南官员不再听令,连钱粮都供给不足,日子是越发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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