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背腰一弯,朝痰盂里吐出几口酸水,面色极是难受。她背地舀了一点汤药,吐了舌尖舔了一舔,果真确实恨不能将早饭呕出来,又甚是冲喉,长年定时服用确实也不是个滋味,时日久了,也不知会不会把味觉磨没了。又念到自己大病初愈每日服药调理时,赵太公告诉过自己一个压苦的不外传小方,便是将一定剂量的薄荷叶、大红枣、老姜等物碾磨成粉兑入蜂蜜凝固,晒置成型,就药服食有校味奇效,且不会篡夺或降低药效。彼时自己嫌麻烦,并未用这个方子,如今看来,倒可以一试。
崔嫣予景嬷嬷说了自己心思,得了应承,日中过后便与沉珠一同打算亲自出府采办材料,正走过庭院,竟正撞见甄廷晖。
17、第十四回
原这甄廷晖今日正是由西席授课首日,他卯时起身便在曹管事的督促下被夫子教习至此刻,屁股粘在板凳上了半日,又念着外头正等着自己的狐朋狗友,好容易到了午休时光,连饭都没吃两口,便甩了袖子在府上溜达起来,恨不能立马跑出去,无奈父亲昨儿刚放过话,哪里敢,只得搔头抠颈地踱步,正是犯愁,一抬眼,瞧见一樱衫丽人挎着小篮儿与府上的沉珠走过来,那丽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嫣。
甄廷晖心胸一敞,莫名觉憋了满日的浊气散了开去,笑呵呵地迎头而上,正挡了二人去路,道:“丫头,去哪儿啊?”
崔嫣见他嬉皮笑脸,举止浮佻,退了两步回道:“去帮夫人采办些药材。”甄廷晖心内一闪,本就璀璨的两颗眼珠子陡然一亮,忙道:“我同你们一道去!”说着拔脚便要走。崔嫣急急道:“那可不成。”甄廷晖却似癞皮膏药儿般贴在二人身边,道:“怎么不成?给婶婶尽孝也是我份内之事,我要跟你一同去挑药材!”
崔嫣心内暗啐一声,咬唇不语,脚步也停了下来。昨日那甄世万口口声声叫这纨绔大少留在家中,无他许可不得外出,今日若是应承下来,自己便是一来就犯了一家之主的忌讳,忤了他的面子,日后还怎么在甄府立足?就算这少爷再蛮横,也是由不得的。再见面前这俊少年竟是连一日都关不住的皮猴性子,难怪甄世万发急作恼,亏得堂堂当朝二品肱骨,膝下却是这么个浪荡儿,心内竟多少有点憾然,一时冲口而出:“还请少爷先在府好生读书,切勿误了大好光阴。”
此言一出,甄廷晖与沉珠皆是一怔。沉珠回过神来,暗下伸手过去扯了扯崔嫣的袖口,那甄廷晖却并不见恼,只想任她涨红脸争辩对持,瞧在眼里,也不知是不是恶趣味在作祟,竟十分舒坦,念及此,倒也不慌赶着出去了,只想抓住她多讲两句话解解闷,故意抱住双臂,脸皮一沉,道:“豁,丫鬟下人,竟管起了主子,你倒是本事不小啊。”
崔嫣想着这少爷处处爱挑衅自己,才跟他碰过三次面,每次碰到都没什么好事儿,真不知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到底还是个富户家养出来的闺女,再如何淡定了心性,再如何忍气吞声,还是心下一横,哼哼道:“今日若是老爷准了,小奴管不着少爷是横着出还是竖着出,可老爷并不曾对小奴说过带少爷一同出府购药,小奴不敢违背老爷吩咐。”
甄廷晖听她句句针砭,容色三分蔑视,两分激动,双颊粉扑扑,面肌微搐,宛如个受了气的白兔一般,叫人
恨不能一把揪住那双长耳朵再欺负一把,本就闲得慌,此刻更是心内一动,拢过去,竟忘却身边还有个沉珠,贴近她面庞。
崔嫣正是想着如何脱身,且对这甄廷晖愠意重重,一下子只觉眼前阴影突降,还未来及反应,腰身一紧,只觉被一只修臂抓揽过去,再一定睛,已是入了他的怀,甄廷晖的脸正贴住自己的鼻口不过存余之距,顿吓得“啊”一叫,双手一抬,使足气力将甄廷晖推开去,又喘气朝后退去,一时差点踉跄摔倒。
沉珠面色既赤且白,拽稳了崔嫣,却不发一语。甄廷晖被那口兰香气儿喷了一下,熏得愈发色迷住了心窍,面上一笑,逼近过去,模样同那话本传奇里和戏台子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无两样。
崔嫣千万料不到他又行出这种举止,上一次虽较这次更甚,毕竟周遭无人,又强行安慰自己那少爷醉了酒失了魂,这一回却有沉珠在场,又是光天化日的庭院之内,只觉羞耻之心升到最盛。她虽知道大户人家的丫鬟不过是男主的私货,可自己却只是与甄家有一年之约的奉药仕女,又是甄夫人亲自托人求来的,哪里容得下他一次又一次轻薄放肆,顿气愤难平,见他已再次拢近,转身跑开又来不及,竟发了勇气,如同小孩儿一般抬起玉足朝他脚背上拼劲一点。甄廷晖未回过神来,登时脚背钻心一痛,只觉脚骨恨不能要裂开了,同上次被她踢了命根差不多的疼法,一时哎哟哟地抱起腿脚原地蹦跳起来,继而蹲了身子。
沉珠脸色一变,忙上前俯身去搀甄廷晖:“少爷,您没事儿吧?小奴去喊大夫来。”
甄廷晖正是疼到极致,心烦意乱,蛮胸的火气,头也不抬,扬手一挥,竟“啪”地响亮一声重重刮到了沉珠的脸上,打得沉珠一屁股摔坐于地,半天懵然不动,三魂不见两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到外声。
崔嫣本还对伤了甄廷晖既后悔又后怕,如今一瞧,愠怒又升,一把扶起沉珠,也再不去管那甄廷晖了。沉珠被那么一掌掴,脸色赤红一片,已经有些轻微肿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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