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分,接过那药瓶,看了看,晓得是那梁御医所制,将那瓶子随手扔在桌上,心门一敞,竟对着面前这小童掏了肺腑:“能顶甚么用,我这脸上的伤跟你姐姐的不一样,甚么药都是医不好的……你姐姐同别人一样,再不会瞧得起我,我如今已是逼得自己想开,既是命犯了天煞星,从今往后,就一个人孤独到老得了。”说着便继续唉声叹气整行装。
崔妤见他脸色戚然,眉头一皱,心中考虑了几个来回,毕竟童心良善,见不得人吃苦发愁,拿定主意便跳过去扯他袖口,十分义气:“若是大叔到时没人要,小妤便要了好不好?”
甄廷晖见她圆润润的一张脸蛋儿恁的认真,只好苦笑了随口应承,又想了想,实放不下,声音一低,试着问道:“你姐姐,除了托你带药,可还有甚么对我说的?”
崔妤见他眼巴巴的样儿分明便是想听到姐姐有甚么话,偏姐姐也没曾叫自己转达甚么话,一时犯难,却不愿叫他失望,记起前几日哥哥崔栋贪玩被罚诵劝学诗,自己趴在旁边听进了耳,如今还记得一两句,便随口嘟噜道:“放蹄知赤骥,捩翅服苍鹰,还有……还有……后面的,记不着了。”
甄廷晖听了这两句诗,已是气血活络,关节疏通,胸口一阵恶霾气儿仿似瞬息弹走了去,想那日在西厢,她用那打油诗督戒自己念
书,虽是嘲讽,却是再回不了头的辰光,不觉低落了神色。
崔妤瞧他又是沉静下来,一眼瞥到他腰间,伸了手过去扯那绶带,顿抓下来一枚和田青正翠玉佩,捏得紧紧,一排润润滑滑的璎珞溜须滑在指缝外头。
甄廷晖眉一扬,赶紧去夺,吼了一声:“你这孩子是土匪托生么?做甚么抢我的玉?”
崔妤虽是生得圆润,此下却是矫捷,飞身一躲,将那玉饰背于后面,嘻嘻一笑:“免得大叔赖了账,我爹爹讲过,口头生意不算数儿,定是要个凭据才好,我如今字还认不齐全,怕大叔诓我,拿了这块玉,当做信物。“
这玉块纹理细腻,质地油润,是个平安如意牌,虽也不是甚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却是甄廷晖亡母予他遗下的小信件之一,素日又当做贴身镇步戴惯了,沾了自己人气,很有些感情,本就是随口答应,现下哪里舍得给她,又去夺,嘴上敷衍:“好好好,我给你换个别的。”
崔妤却是不依,见自己抢不过他,快要被夺了去,竟是胖脸儿一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吓得甄廷晖连退几步,虽自己也是个卖狠的人,却是从来没遇过小孩子耍泼,也不懂哄劝,只半晌骇得不敢作声。
这哭声一响,巧是甄世万出来寻不见崔妤,找来这边,见了这胖娃儿正摔坐在儿子房间,忙将她一手拎了起来,问了前后。
甄廷晖哪里好意思说那荒谬事,只支吾说崔妤强行非要这玉块,不听人劝。甄世万将那崔妤头顶拍了拍,哄道:“小妹喜欢宝石玉器,大伯伯这边还有些形状好玩的小饰。“
崔妤胖手捂脸,由缝里偷偷瞧甄廷晖脸色,干嚎得满脸涨红,转了头超朝甄世万囫囵吭哧:“大伯伯!我姐姐……姐姐……小妤要那玉……小妤偏要!“说着便是哭得直齁,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甄世万听得姐姐二字,到底是软下来,一碗水斜了斜,朝儿子望了一眼,悄悄将手一挥。
甄廷晖见崔妤越发哭得凄惨,恨不能自己强取豪夺了她的玉玦似的,想这胖丫头看上去憨头痴脑,墩里墩气,竟是狡猾得很,话不多却尽挑关键的来讲,恨得牙痒,只好任由她捏了那平安如意牌,甩了袖:“那你可得替我好好保管着,若是丢了,找你算账。”崔妤这才止了哭,眉开眼笑,将没几滴泪的眼角擦了一把,把玉牌如奉宝贝一般,好生生的揣了进胸襟内。
且说崔妤这边虽在甄夫人宅上闹腾一场,临
走犹是不忘将姐姐的原话同这大伯伯讲了。甄世万上午甫是接了齐王私人加遣来的紧急密令,故整日皆于书房备事,半步不离,次日又将甄廷晖同青哥亲送出城,再是逗留不得,匆匆跟曹管事嘱了两句,同嫂嫂辞了行,连去崔家话别的辰光都没有,便乘了马车离了彭城。
崔嫣这头等足几日,却是等来甄氏一双父子已是双双离了彭城的消息,虽早已做足准备,犹是心头一沉,说不出的空荡。没曾失落完,小婵来说那曹管事来了家中,经了爹爹允可,要单独见自己。
一晤面,曹管事便是拿出一个三格屉箱,里头皆是纸契,装得齐整分门,最下格是青州数处房契地契,足足一沓有两指之厚,最上一格是全国各地寄附铺的银票与飞钱,那地契与票纸的契主皆是陌生名姓,并非甄世万,也不是甄家任何一名人。
崔嫣拉开中间暗格,则仅余一封信,上头字迹钢明,正是他笔迹,不过寥寥数语:
“代吾保管,或图立命安身之途以供来日时光漫漫。”
崔嫣呆了片刻,将曹管事领口一拽:“这便是他说要送我的东西?这是个甚么意思?”
曹管事见她脸色通红,退了两步,道:“便是信里头的意思……小娘子且还读不懂老爷心意么?我家主人只怕未在身边时,不能日日将小娘子照护得周全,钱银傍身,到底才是至关紧要的,只数额巨大,又怕小娘子年少容易轻信于人,故再三嘱老奴叮咛,叫小娘子勿让旁人晓得,免生觊觎。“事到如今,已是变了称呼,平日在府里,虽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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