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片散乱的记忆重新拼凑。偶尔,他会向夜魈谈起他零散的记忆,用他几天来就练的很熟练的人类语言淡淡的讲述,但每次都用着旁观者的语气。敖玄怎么样,九玄怎么样,白天灏怎么样,还有天机怎么样,似乎那些都不是他,而他,不过是在看着别人的喜怒哀乐。
这样的情形让夜魈有些担心,如果眼前的人认为自己谁都不是,那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夜魈……”
夜魈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看向对面敖玄的侧脸,脸上扬起温柔的笑容。
“嗯?”
“你说,同样是囚禁,以爱为名和以恨为名,哪一个更残忍?”
夜魈皱起眉,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君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了?”囚禁?是在说白天灏因为力量而被父母囚禁的事吗
敖玄看着波光鳞鳞的湖面上有鱼儿跃起然后再潜入水下,语气淡然:“敖玄啊,一直一直住在很大很华丽的宫殿里,从宫殿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也需要花去半柱香的时间。那里头什么都有,只要是这世上能有的宝物那里都有,但是,在这个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服侍他的女侍们总是压着头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头都不敢抬,连话都不敢说,好像她们眼前的人不是龙子,而是什么不祥的怪物。所以有一次敖玄在她们离去的时候故意拉住了其中一位的衣袖,结果那女侍立刻跪了下来,浑身颤抖着不停的磕头。敖玄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愣在原地看那女侍将额头都磕出血来。然后,第二天那名女侍就没有再来,因为她冒犯了龙九子,被处死了。呵~她有什么错呢?错的是他呢,是那个本不该存在的龙九子!一定是因为他是不祥的怪物所以才会被关在这华丽的牢笼里,一定是因为他很讨人嫌所以自他出生后父皇母后还有八位哥哥才会不来看他,一定是因为他很可怕所以那些女侍才会连看他一眼都不敢。”
“君……”夜魈惊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些,是敖玄的过去吗?
“但是,其实不是这样呢。”敖玄抬起手,将脸搁在撑起的手臂上,“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爱!因为敖玄是银龙,拥有最纯净的灵魂和力量,却极易被外界的力量和他人的情绪影响,特别是邪恶的力量与人性的黑暗。一旦敖玄无法承受这些力量的侵蚀,他会疯,然后死去!但不管是人还是神,内心中都会或多或少的拥有黑暗的一面,所以为了保护他只有隔离,给他华丽的宫殿,给他最好的食物与衣物,给他训练有素的女侍,代价是,在他的力量稳定之前他将不能踏出这宫殿一步,不能与任何人交谈,不能接触任何有感情的物体。所以,自己是被爱着的啊!只要这样想,就可以忍受那快要让人疯狂的孤独,就可以不用在黑夜中无声的哭泣,就可以不用像个游魂一样没日没夜的在宫殿中游荡,就可以不用看着结界外茫茫的海洋连心都冰冷,就可以……一直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然后闭上眼沉沉睡去,然后,醒来时仍然只有他一个人。只是,还要忍受多久呢?一年?十年?百年?千年?是不是当自己老死之时,还是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呢?是不是当沧海桑田都变了颜色,自己还是只能留在那为了活着而活着?所以夜魈,与白天灏的遭遇相比,同样是囚禁,以爱为名和以恨为名,哪一个更残忍呢?”
敖玄掉过头去,却看到夜魈落满了泪水的脸庞。
“夜魈,你怎么哭了?”
他站起身想要为夜魈抹去脸上的泪,却被夜魈一把抱到了怀里。
“夜魈,你别哭。敖玄他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哦。”
抱着自己的双臂更紧了一些,温热的泪落在自己的脸上,有种悲伤的痛。他越过夜魈的肩看到敖青震惊的表情和苍白的脸庞,慢慢的垂下了眼。
是的,敖玄他真的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了。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欺骗自己的时间太长,长到他忘记了什么是痛,什么是悲。所以,可以让他离开吗?可以让他自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吗?可以……实现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愿望吗?
——呐,夜魈,同样是囚禁,以爱为名和以恨为名,哪一个更残忍?——
章五十九v ——
“坐下喝一杯吧。”敖青随手指了指身边的座位,一抬手将一杯酒灌下肚。
夜魈坐下,看敖青将酒当清水一样不停的自斟自饮。
“……银龙是至纯之性,只要有银龙在,龙王界的灵气就会不断的得到净化,有利于族人的生存和修炼。由于银龙已几千年未出现,小九出生时,全族的人都很兴奋,特别是母后,天天抱着小九不肯松手,让我们几兄弟都很嫉妒呢。”敖青惨然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但我们谁都没想到,小九竟比以往的历位银龙更容易受人情绪的影响。只要碰触他的人心中有一丝不快,他都会哭闹不停,连带的整个龙王界的灵气都会动荡不止。再加上他与生俱来的两种力量——真言之声和玻璃之镜,我们不得不将他隔离。”
敖青用手紧紧的握着杯子,痛苦的闭上双眼:“我们都清楚随着年龄的增大他会孤独,会寂寞,可……可从未想过他会如此痛苦!但是……但是……”敖青摇着头,将脸深深的埋入双掌中,带着低泣的沙哑声音幽幽响起,“即使如此……即使如此……”
那种无奈的悲伤与深沉的爱惜混合而成的心痛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夜魈默默的看着眼前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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