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晕死过去,被一群年轻人拖到村口的一间小茅草屋边停下。
“麻雀子!麻雀子!”一个年轻人转头,寻找似的大嚷。
一个矮小黝黑,一脸麻子坑,光滑滑的头顶上忽然冒出几根头发的三十来岁的男人慌张地跑过来:
“我在这儿!”他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颤抖着身体,一双紧张害怕的眼睛凝视年轻人。麻雀子是孤儿,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因为满脸麻子坑,大家就给他起了绰号叫麻雀子。
年轻人冲着麻雀子嚷道:
“陶金枝是地主的女儿,嫌穷爱富,现在接受改造,把她配给你做老婆,让她好好体验穷人的生活!”
麻雀子对这意外的惊喜简直不敢相信,他之前一直在金枝家打长工,对这漂亮的少奶奶从不敢正视,可远远的又总想偷偷地看看这温柔花一样美貌的少奶奶,尤其是她轻盈地迈着端庄步子的优雅姿态,总能让他失魂,让他那发育健全的身体为之冲动,总幻想掀开笼罩在她体外的那层面纱探究其内的神秘,一定是天仙般的美妙。可这一切对他而言是永远不能企及的,永远不能实现的幻想。可他刚听到农会人对他说这个漂亮的对他而言比天仙还美的女人要配给他做老婆时,他惊喜的发了傻,不知如何是好。
“麻雀子!你发什么愣?陶金枝配给你做老婆听到了没有?”
麻雀子慌张地赶忙跪下磕头:
“感谢!万岁!”直听见他的头在地上砸的“咚咚”响,然后抬起头欣喜地看着年轻人手里拖的金枝,一层小灰石子还牢牢地镶在他那被砸红的额头上。
庄上所有的人都围来看热闹,却是一片寂静。每个人脸上沉重庄严,有人为麻雀子感慨,有人为金枝悲哀。金枝的堂嫂挤到人群的最前面,看看晕死的金枝看看这个场面,她是既着急又为这无奈的现实感到惋惜,她担心金枝怎么能承受得了这种打击,刚刚得知丧父的悲哀,现在又是夫妻残酷的分离。她为金枝悲哀,双眉紧皱,哀声长叹。
一间很小简陋的茅草屋里,光线很弱。金枝晕死地躺在麻雀子的破床上,破烂的被子肮脏的发亮,仿佛是把一朵漂亮的鲜花摆放在一堆牛屎上。麻雀子坐在床边欣喜地仔细看着这漂亮的女人。一对柳条似的眉毛清晰地扎在她那细腻白皙的肌肤上;眼皮红肿,睫毛仍被泪水湿润着;脸也被哭的肿大,好像比以往胖了些;嘴唇也被哭的肿胖,却和皮肤明显分出不同色泽的线条,显得有些性感,看直了麻雀子的双眼。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看着自己粗糙的手怕伤了她,又把手缩了回去直盯着她美滋滋地看着。他一边乐着一边幻想“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才好呢?——”他绞尽脑汁地设想着。两嘴梢却使劲往耳后裂,直到嘴巴乐的起了括弧号。
金枝被响亮的锣鼓声惊醒。她乏力地睁开眼睛看见丑陋的麻雀子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又抬眼好奇地看看破草屋。
“我怎么会在这里?”
麻雀子紧张,仍带有之前奴仆关系害怕地回道:
“农会把你配给我做老婆了!”
金枝突然想到长青,想到她和长青离婚了,她痛苦地起身欲往外跑。
“我不离婚!——”痛苦地哭着。
“你已经是我老婆了!”麻雀子紧张而又勇敢地拦住门。
麻雀子虽是睁大一双害怕她的眼睛,却又胆大地把门守的牢牢的。仙女落进他的屋里又怎么能舍得放她走呢?她挣不过他只好跑到小窗口前对外哭喊着: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
窗外的锣鼓声越来越近,王长青和代玉莲每人胸前都带一朵大红花,一群年轻人敲锣打鼓地跟在他们后面。金枝透过小窗口,双手吊着细竹窗芯发傻地看着这难以接受的事实。她疯一般地哭喊着“长青!长青!……”锣鼓声很响盖住了她的哭喊。可长青好像是心有灵犀,朝茅草屋瞥了一眼。两双痛不欲生而又无奈的眼神碰到了一起。长青没考虑到自己,只是心疼到金枝怎么能承受得了啊?他太担心她了,多想过去安慰她一下,可他的身体被人一直往前推,男子汉终于含满了泪水抽泣了,他麻木地被人推着身体继续往前走,不忍地流着泪转过脸去。
金枝吼着喉咙哭喊着:“长青!——”拼命地吊着窗芯,很想折断它爬出去,可是她未能如愿。她疯一般地又冲到门口哀求麻雀子“求求你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她怎么能看着自己心爱的丈夫这样被人抢走呢?父亲的死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如刀割心的疼痛。麻雀子把门守的牢牢的。焦急万分伤心过度的她感到头脑膨胀,然后一片空白,又倒了下去。
不知等了多久,金枝再次醒来时看见一线月光透过小窗户凄凉地照在小草屋内,自己躺在麻雀子的破床上。丑陋的麻雀子竟躺在自己的身边酣酣入睡,自己的衣裳不在正位,她感到头皮发麻。这种凄凉让她感到悲伤委屈简直就是龌龊。她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下了床,搬开门逃了出去。
明月下,村庄显得凄凄落落,万籁俱寂。金枝悲伤无力地拖着沉重的双腿,蹒跚朝着月色可见的家走去。到了门前她停下了脚步,双手抱住门前粗大的泡桐树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她忧伤地看着自家门口,她没敢靠近,害怕发现,又被人逮住关进麻雀子的屋里。看着自己熟悉的宅院忧伤地猜想着“长青和别的女人洞房了吗?我的两个孩子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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