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笑,那笑并不悲伤,也不凄凉。一地白雪映着艳色红妆,如同怒放的红莲,越秦看呆了眼,直到两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远,才缓缓回过神。
阿姐是心甘情愿。她……一定会幸福的吧。
他回过头看向那本应是新郎倌却莫名成了主婚人的男人,恰巧看到一个茶杯在他掌中化成碎片,茶水掺着红色的血滴顺着指缝淌出,染红了那华美的袍袖,但是那张俊美的脸却仍然僵凝着,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楚。
越秦挠了挠头,糊涂了。
深夜,喧嚣渐敛。
慕容璟和如同一只困兽般在房内走来走去,脑中不停浮现眉林娇艳的新娘容妆,浮现她看向清宴的那一眼,浮现她最后对越秦的粲然一笑。由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没在他身上停留过,便是无意撞上,也只是淡淡的,无喜亦无嗔,如同对待其他人一般。然而当她再望向清宴时,却会多出毫不掩饰的温柔。
他从来不知道,当她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停留时,他会这样无法忍受。他不知道,是因为在今日之前,她的目光一直是跟随着他的。哪怕是在知道他有意药哑了她,在他为了牧野落梅将她打伤之后,她也不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过。直到……直到今日早上,她说两人再不相干。
再不相干……
一股无法言说的狂躁因为这句话而蠢动起来,带着心脏被挤压般的窒痛,让慕容璟和不由自主撑住窗边的案桌,另一只手压上心口的位置,微微弯了腰。
从此,我与你再不相干。那句话如同咒语一般在耳边反复响起,伴着眉林看向清宴那娇媚羞涩的一眼,直逼得慕容璟和胸口如同要炸裂开来,他倏然将桌案上的东西一下子扫落在地,在抬眼时蓦然看到窗外开得正盛的梅。梅色如烈焰,映着暗夜白雪,原是高雅绝艳,但却让他没来得一阵厌烦,心中那股狂躁因之更加炙盛,于是一掌击出。但听咔嚓连响,一窗好梅竟是委落雪泥之中。
“怎么,后悔了?”牧野落梅的声音突然在窗外幽幽响起,清冷中隐含着让人难以察觉的失落。
慕容璟和冷立在那里,目光穿过窗子落向另外一个院子,没有应声。
“璟和,你后悔了,是不是?”牧野落梅却失去了镇定,美丽的身影出现在窗口,死死盯着里面的男人,再一次重复。她不相信他会变心,至少她不相信他真的喜欢上了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这五年来,他身边美人不断,出色则比比皆是,也没见他对谁动过真情。他始终在等着她,又怎会在这短短一两月内就变了心?何况还是为了一个曾经害了他的细作。
慕容璟和缓缓收回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让他即便是在最恶劣的处境下仍然不弃不舍追逐的女人身上,看她素来冷傲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染上了淡淡的幽怨,看着那双动人心魄的美眸中闪烁着不安,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本王从来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他淡淡道,“夜了,你该去休息了。”
说罢,蓦然转身离开了窗子,顺手拿起件斗篷往门外走去。
“找清宴来,本王要出门。”在踏上阶下夜时又覆上的积雪时,慕容璟和无视仍站在窗边的牧野落梅,对悄无声息跟随在后的护卫道。
那护卫微僵,神色一瞬间变得微妙无比,却不敢多说,只能快速往新人所在的院落奔去。
第十八章(4)
如果要论最悲惨的新郎,这天下间怕是再没人能超过清宴的了,洞房花烛夜竟还被迫跟着主子在外面奔波。如果真是为了什么正事急事倒还罢了,偏偏人家只是想上街巡视巡视荆北城的防守以及治安情况,顺便在外面吃早餐。
回到王府已过了卯时,院子里已经有人在活动。慕容璟和叫住想要回房洗漱换衣的清宴,让他就在自己院里解决。事实上,为了方便伺候他,清宴在中院也有歇宿的地方。成了亲有了家眷自然要另辟住所。
清宴哪里还不明白自家王爷在别扭着什么,但他心中也有怨言,因此便故作不知。仍是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如果一直不回去,阿眉定然会担心。奴才去打声招呼,便回来伺候主子。”说到后面几个字,他刻意加重了语调。暗忖,你再是王爷,也总不能把下属的新婚期给霸占了吧。
阿眉……慕容璟和只觉眉角一跳,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闷气,却又发作不得,脸色便有些难看。
清宴低眉敛目,什么也没看到。
慕容璟和不悦地瞪了他半晌,最终妥协地挥了挥手。独自回到屋内,侍女端来热水洗漱的时候才发现掌心竟然还扎着碎瓷片。没有让侍女给他处理,他自己一块一块将其抠了出来,看着鲜血随着瓷片的离开冒了出来,脑子里突然浮起身着鲜红嫁衣笑得俏丽动人的眉林,于是手心的疼痛变得再难以忍受。随意拿布裹了裹,他转身走进内室拿起大炎与周边邻国的地图开始耐着性子研究起来。
还有月余便要过年,天寒地冻,人心思归,若战况继续拖延下去,大炎危矣。
当清宴换了身平日穿的衣裳回转时,慕容璟和下了一个决定。
“今日入京?那爷和牧野大将的婚事要什么时候办?”清宴惊讶,他以为他家王爷这一番害人的折腾就是为了将牧野落梅娶到手,哪知马上就要达成愿望,爷竟然又要入京请旨出战了。
慕容璟和突然觉得婚事这两字刺耳得很,不由瞪了清宴一眼,没好气地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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