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穿着,却神情呆滞而虚弱,赤|裸的双脚下还有血迹在流淌:“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症状的?距离现在有多少时间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的,从我发现她到现在大概有二十分钟了。”佟夜辉机械的回答,然后他忽然想起,抬起头,急迫的道:“她跟我说过,大概六年前她流产过,孩子六个月大是死胎。”女孩看他一眼,埋头记录着。
“你们最后一次房事是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月前。”
“她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最近身体受到过剧烈的撞击吗?”
“没有。”
两人一问一答间,单调而空泛的声音,
最后佟夜辉问女孩:“她是什么病。”
女孩望着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同情:“现在还不能判定,流产,宫外孕都有可能。”
佟夜辉知道什么是流产但不不了解宫外孕,他带着不确定的恐惧低声问女孩:“宫外孕会怎样?”
“会死人的。”女孩的目光望向别处,语调轻微。
佟夜辉耳边跑过巨大的轰鸣声,握在手里的憾生的手掌毫无动静。
车子跑到医院的大门停下,车门被豁然打开,一群人拥上来,憾生被抬下车,佟夜辉被迫放手,一群人又拥着病床往医院大门里走,憾生躺着的病床旁边伸出的金属支架上吊着的输液瓶,一晃一晃的。
人在高度紧张恐惧的时刻其实无法表现出太多表情,佟夜辉神情麻木的一路跟随。留在掌心的温度一直是冰冷的,他一直没有把憾生的手攥出温度来。
医院是个奇妙的地方,时间和空间全部是安全的白色,像白色才能显现出原有的肮脏和污秽。白色能让人觉得清洁,可是看久了却觉得狰狞。什么也没有,空空的,让人觉得灵魂提前出窍,不知是不是这里总是迎接死亡的地方,阴气重,空气也总是阴冷一些,佟夜辉坐在手术室外的休息椅上,□的脚踩在地面上,一股股的冷气从脚底一直窜遍全身,屁股蹲在他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巴巴的望着刚刚憾生被推进去的大门。
佟夜辉望着脚下的地面,表情肃穆,刚刚一阵的慌乱,憾生被确诊为宫外孕,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佟夜辉不了解宫外孕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他在无限的接近死亡,是生,是死,全凭从里面走出来的医生的一句话,他一直不太认为这世界上存在着所谓的公平这这回事,但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个世界还是存在着某些平等的,比如死亡。
佟夜辉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会让憾生如此的悲苦,惨烈,以前的他总是肆意的,无所顾忌的,他认为他掌握了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肆无忌惮的掠夺挥霍着一些东西,但现在他想回头了,他想去珍惜她了,可依然是弄到了如此的惨烈的地步,直到现在他才恍恍惚惚的意识到这个世界冥冥中还有一种叫命运的东西是他抗拒不了的,这个冰冷的雨夜刺骨的寒意和绝望的恐慌成了他今后的人生中最顽固的记忆,每每的回忆都会从骨头里生出冰冷的寒意来。
憾生在清晨醒来,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墙壁,满眼空白的干净,开着的窗户外面有鸟鸣声,挂着绿叶的树枝伸展着枝桠,占据着窗户一觉的视线,昨夜一夜的雨水,天亮后天空又放晴了,雨后的晴天阳光格外温暖明媚。
憾生的腿边埋着一个黑黑的脑袋,她知道那是佟夜辉,身体还疼着,喘气都虚弱,她默默的看着那颗脑袋,很久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发梢,她对他恨的模模糊糊,而爱的却清清楚楚。
憾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不心疼他,却爱着他,她把手掌插入他浓密的黑发里,用力的纂紧,狠狠的撕拉,然后又慢慢的放开,轻轻的抚摸,眼泪滑下她的眼眶。
一只手掌伸到头顶拉过憾生的手,埋在自己的脸下,他亲吻着那只没有温度的手掌,啃咬着,咬出一个个的牙印,然后又挨着个的去用嘴唇抚摸,最后又把眼泪鼻涕都一起擦在上面,像个任性的孩子,而憾生之于他也像个母亲,他伤她弃她,最后还是要去找她,她恨他,怨他,转过身去背对他,但最后还是要把他拥进怀里。
“我是流产了吗?”憾生气息微弱的问佟夜辉。
佟夜辉还是将脸埋在她的手掌里,很久以后,闷闷的声音:“不是。”他抬起头,眼睛还红着,两只手颤抖的忽然就俯身,凶狠的亲吻上憾生的嘴唇,憾生启开双唇,纵容着他。
很久后,佟夜辉终于离开,巨大的后怕让他的声调发颤:“你是宫外孕,输卵管破裂了,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憾生扭头,望向窗外,失落的眼神,她只是想着:“又一个孩子没了。”从来无缘的孩子,说不出的心情。
憾生再转过头时,忽然就皱着眉说:“你怎么老了?”在憾生眼里佟夜辉还是那张脸,虽然熬了一晚上,神色是憔悴一些,但就是看着眼角眉梢不对劲了,一股风霜之意隐隐在这张脸上出现痕迹。
佟夜辉跟不上憾生的思路,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憾生却烦躁的抬抬手说:“快去收拾一下,去弄干净了再来。”
佟夜辉愣愣的看着憾生,抹了一把自己脸说:“一会再去。”
憾生皱眉:“你是怕我死了吗?”
佟夜辉好脾气的给她掖好被觉,温声道:“你再睡会吧,你睡着了,我就去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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