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果汁太甜,饭后得喝清茶。”震文将茶送至她嘴边,果汁拿得远一点。
钟静言只得微撅着嘴就着震文的手喝了两口。
钟邦立见方青玉脸色不好,笑着说,“青玉,一会跟我们一起回家?”
“不了,钟叔叔,我下午还得赶回台里去上班。震声,你今天不去上班没事吗?刚刚上任,是不是还是谨慎些的好?”方青玉努力微笑着问。
“ 我那边请过假了,今天还是好好陪陪落落。”
马华突然冷笑了一声,“还真是二十四孝好哥哥!什么时候也请一天假陪陪你妈?别是陪来陪去,又陪到床上去了!”
此言一出,方青玉心里陡然咯噔一下,什么都明白了,猜测竟然成真。
钟邦立脸色黑里透红,暴喝一声“你胡说什么!你……”话未说完,气得仰面便倒。
当下吓得众人慌了手脚,围上前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敷毛巾。
震声拿了电话打给李主任,刚刚接通,钟邦立便醒转了,看着方青玉叹气,“青玉,你马阿姨这两年精神不太好,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马华站在一米开外,冷笑,“家丑遮不住了,要给我安排个精神病了?”
方青玉忙按住钟邦立的手背,强笑说,“钟叔叔,你放心,我都知道的。”
钟邦立从震文怀里坐起身来,接过钟静言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顿了顿,抬眼看着方青玉点头,“好孩子,这几年我们年纪大了,同辈的人,大都已经子孙绕膝。你和震声这些年算得上青梅竹马,你对震声很好,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愿意,明天我便找你父亲说说这事。”
他这话说出口,众人俱是愣住,没想到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
包间里一时非常安静,只剩暖气机丝丝拉拉的微响,像在某处藏着一条毒蛇。
“爸爸!”钟震声僵直着身体,涩声说,“青玉和我只是朋友,你别乱点鸳鸯谱了,传出去,对青玉不好。”
方青心里一痛,知道是一回事,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来,还是不由难堪又心酸,低了头,“钟叔叔,你误会了……”
“不用说那么多了。震声,你明天跟我一起上方院长家里去。”钟邦立面带疲色地扬了扬手,打断她的话,“我们走吧。我累了!”
夜长梦多,兄妹三人骤然重逢之下,多相处一天他便多一天恐惧,他所害怕的事情随时会发生。站在父亲的立场,他不得不快刀斩乱麻。刚才马华的话,令他心惊肉跳,身在官场多年,这样的丑闻杀伤力有多大,他很清楚。
“不!我不会去的!”震声已是成人,甚至是一市之长,他眉心紧皱,但话语掷地有声,在包间里格外清晰,“你们很清楚我说的是什么,这辈子,我不可能改变选择。”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前途?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难道你非要一条黑路走到底吗?”钟邦立指着他的鼻子,气得眼前发黑,嘴唇发颤。
“我没有其它选择,如果非要逼着我选,我宁愿死。”震声身形笔直,声音沉稳平静,并无多大起伏,可传递出来的力量却直直击入听者的耳膜,就像他在就职会上说今年全市的gdp将会达到多少一样笃定,令人无法质疑。
一切又回到了四年前,倔强的三兄妹,跪在钟家的客厅里,坚定地说三个人无论如何要在一起。
所改变的,只是时间和地点。
钟静言木然地站着钟邦立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是争论的始作甬者,可是,此刻,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毕竟已经不是四年前住在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今天这一幕,她早有预感会面对,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
她才刚回国,刚刚跟哥哥们和养父重聚,可以让她多温暖几天吗?
在众人都在为震声那句“我宁愿死”所震慑的时候,风声一飒,一个人影猛冲过来,马华已经一掌挥在了钟静言脸上。
“啪!”清脆的一声响,一如四年前在时光咖啡厅里那一掌。
钟静言被打得倒退一步,娇嫩的脸蛋迅速肿起五个清晰的指印。
“你干什么?”震文和震声齐齐抢上一步,一左一右拉住了马华的胳膊,又痛又怒,那样子,似要吃人。
“怎么,你们想打我吗?打啊?”马华蔑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了这么个小贱人,你们要死要活的,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一点出息!我要打走她,有她在,你们都会发疯,只有她走了,你们才会正常……”
“够了!”开口的是钟静言,她的嘴唇有些苍白,睫毛轻扬,瞳孔幽深,脸上红肿的指印暴露在明亮的灯光下,触目惊心。
她平静地挽住了钟邦立的胳膊,“爸爸,我们走吧,我想回家。”
她想要的家,是平静的,温馨的,安全的,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
而不是,一如此刻,争吵的,尖刻的,动荡的,令人窒息的。
行至门口,一部风骚之极的红色阿斯顿马丁-77正嚣张地横摆在那里。
司机拉开了门,一个男人被簇拥着,正准备上车。
他穿着一件暗蓝色长衬t恤,米色长裤,高瘦,洁净,显得优雅又高贵,狂傲又孤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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