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文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窗外一片寂静,再过一段时间,虫鸣和蛙叫就会充斥夜晚,他说服了自己,这是一时间的幻觉,如果人走进一段关系,就有各种各样的束缚,到最后你就会重新走出来。他想到他的三个女友,她们觉得他心不在焉,希望他付出更多,但他做不到。我33岁了,他这么想,对于一个人的生活过于习以为常,无力改变。
他希望睡去,却无法睡着,他想一些故事,关于木偶,关于橱柜里的怪物,又无法逃避地想到过去,想到他没有参加的聚会、参加的聚会、喜欢的女孩肩膀的弧度,冲洗过的一些迷人相片,他想到制作广播节目时的细节,他知道自己的脑子里总是充斥着对危险的喜爱却从来不尝试真的危险……
一种无法抉择的痛苦缠绕着他的身体,充斥每条动脉。平凡的烦恼,他知道,他不独特,这个烦恼很多人都有,人们渴望拥抱又害怕,可即使去尝试,也不一定得到好结果。至少现在他离开了迈克尔,他们彼此之间的记忆还算不错——虽然迈克尔已经看出他“缺乏被爱的能力”。
这句话伤了他的心,这是他一直逃避的事实,有人当面提起,令他无所适从。
4月,有几种鸟飞了回来,欧文辞掉零工之后有了更多的时间,他在家附近走——他总是在这里走。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很熟悉,他不是那种会追着鸟类跑遍全国的性格,他没有挑战极限的勇气。普通人,他形容自己,希望给普通的生活找到一点点小乐子,不敢冒险,冒险总在故事里。
他走在森林里,想起迈克尔抚摸他的身体,那感觉很好,好到他几乎又陷入需要与人相处、被人拥抱的幻觉。他踩在下过雨之后柔软的土地上,来到小溪边。
溪水解冻了,往下游流淌,他想起一个在冰封的溪水边杀死受害者的侦探,用的是一种先进的屠牛的工具,把人的脑袋平整地割下来。这里的溪水很安全,附近有人居住,熊和狼在白天不会突然出没。他在安全里想象不安全的故事,这便是全部。
欧文在溪水边坐下,摘下眼镜,用衣服一角擦干净,重新戴上。他想起迈克尔在林子里追逐他,把他压在树上吻他,和他做`爱,他甚至怀疑这是一种幻觉,一定是寂寞过头的幻想。
唯一真实的是那张体检报告,谢天谢地他并没有得脑瘤,但头痛在接下来的一生中将时常伴随他。他准备好了一大罐止痛药,在冰箱里塞满了速冻食品,他会慢慢地衰老、走向死亡,不会那么快,不会被人割下脑袋,不会被溺死在地下室的浴缸里。他了解得很清楚了,却依旧不断地想迈克尔的话。我缺乏勇气,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不确定他这样的人是不是值得被人长期喜欢。他没有特别大的毅力——放弃了广播节目,不会坚持锻炼;他没有足够的魅力——赘r_ou_、愚蠢的体型、不够健壮也不够高;他没有足够的勇气——除了看恐怖片的勇气。他注定一个人在林子里游走,打零工,度过自己的一生?
我想是的,他内心承认。
他的内心里除了认命还有好奇,他想知道迈克尔是不是真的搬走了。他下定决心,站起来,返回家中,打开车门,坐进去。
他深呼吸。
他已经通过使用假冒身份给房产中介打电话得知了迈克尔家的地址。一个英俊的租客,他知道他的家周围有一个不小的湖,知道迈克尔的姓氏和名字,他在出院之后的半个月里就查出了迈克尔家的地址。
欧文发动汽车。他没有给迈克尔的社交网络发信息的勇气,却想偷偷溜过去看看他的家。他搬走了吗?他可以再打一次电话和房产中介确认这一点,他没有这么做。他担心有个明确的结果会让他更痛苦。
欧文跟随地图,开车往迈克尔家的方向走,他定好了一个停车点,离迈克尔家大约2公里,然后下车,靠走路溜过去。他想看看什么?迈克尔搬家了没有?如果他搬家了?他会干什么?租下这栋房子?可它完全超过了欧文的租金预算。如果迈克尔没有搬家,他会怎么办?立刻离开?要是他绑架了一个新的人在房间里呢?那样他会报警吗?到底驱动他的是什么?是一种好奇的愿望,还是那种想了解迈克尔的希望,还是希望被爱的奢望?五个月过去了,他为何等到此刻才去看看?一切的问题他都无法解答,现在开车的过程令他迷茫。
他保持不快的车速,驶过漂亮的春天森林,路边的树木发了新芽,阳光照在树梢上,照进车里,照在他的手上,脸上,温暖的感觉充斥着他,他想起在迈克尔家门口蒙着眼睛感受过的冬季阳光。
欧文开得很慢,车还是达到了目的地,他们离得不算远。他找了一个地方,把车停下,在手机地图上做好标记。他下车,戴上连帽衫的帽子,把手c-h-a在口袋里,朝迈克尔家的方向走。他感受着潮s-hi的土地在他脚下的触感。林下有一些安静的绿色在蔓延,他看看了新生的菌类和不少灰松鼠,那天晚上,他是在这样的森林里奔跑的吗?迈克尔知道他当时跑了一会儿就打算往回跑吗?这都没有意义了,他离开了。一切都结束了,这是他自己导致的。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他离他的家越来越快。
他只是需要在窗户外面看上一眼,或者远远地看看他的车是不是在门口。他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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