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本来二爷对这技术早已成竹在胸,学他说话:那都是放下的活计。别看二爷光棍一条,脑瓜灵光,平时闲着无事,总爱琢磨点小窍门。那年月,没有蜂窝煤,更别说煤气灶了,就是有,按当时的农村条件,没有几家能用得起的。所以,家家用的还是老辈子传下来了大锅灶,做饭、取暖两兼顾,再冷的冬季,只要到了热炕头,冻麻木的手脚,很快就会暖和过来。一家老小,围坐在炕桌前,吃着大葱蘸酱,喝着玉米糊糊,其乐融融。
新盘的土坯火炕,开始的时候烧的挺顺溜,时间长了,锅底灰积满了炕道,出烟的空间缩小了许多,遇到迎门风,烟气出不来,随着风势倒灌回去,满屋子都是烟气,呛得人咳嗽连连,老辈子的妇人没少受了烟熏之苦。火炕磐的九曲十八弯,就好比肚里的肠子,回回转转,几遭下来,方到尽头,末梢一个急转弯,顺着猿猴样的尾巴烟囱,急急地奔了出去。这种技法,是照顾火炕多个层面受热均匀,恰恰忽视了烟道的畅通。
二爷没事就爱琢磨,怎样才能既省柴又最大幅度地保证取暖呢?一个偶然的发现,让他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农村支锅头,为了安全,习惯把接触铁锅的部分做的厚点,这样锅里面盛再多的水,也不担心锅头散架。其实人们恰恰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铁锅是稳当了,可火苗接触锅底的面积相应地缩小了,火势顺着灶膛嗓子眼被快速地抽了出去,不费柴草才怪呢。
那年生产队里刨花生,中午二爷被队长留下看坡,就这点活计,十几个人楞争执不下,为什么呢?午间可以烧花生吃,看坡的人就这点权力,任你撑破肚皮,只要不私藏一粒,谁看见了也无怨言,这是条不成文的规矩。
二爷想吃土闷的花生,熟透后的花生米喷香喷香的,既填饱肚子,又余味长流。就着土坡,二爷挖好窖口,留出烧火的地方,掏好烟囱,把潮湿的泥土攥成土瓦,垒成土窑,一个闷花生的工具就做成了。
开始点火,火势总是顺烟囱溜走了,烧了半天,土瓦还是半干不湿的。二爷非常生气,照这样下去,下午社员上工,也吃不到闷花生的。他趴在土窑门口,仔细地瞧了瞧火势走向,顺窑口深挖了一圈,这下行了,火苗子打着旋溜着弯的添上了土瓦,一会的功夫土瓦就烧的通红。
二爷一边搅拌一边算计好了,回家打了灶头重垒,保证省柴火又旺。二爷抽空换了新灶膛,效果和他计划的一样,不几天,就名声在外了。东家请,西家叫,这一通忙活,天天酒肉穿肠,工分照记,在村里还落了个实在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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