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这只是回光返照。
在钱世坤满心的期盼与等待下,到了晚上亥时整,外面终于有消息传来了。
但却不是钱世坤以为的好消息,季文明一身是血地被人抬了回来,躺在地上悲愤地说:“岳父,甘源阴我,他带着心腹沿着护城河逃走了。”
鲁达一面安排大夫过来给他包扎伤口,一边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季文明大腿,手臂上都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好在都是皮外伤,养一阵就好了。他靠在榻上,半合着眼,把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
本来双方约好一起先对付史灿和曹广,一开始,大家配合得很好,给固守军营一隅的曹广和史灿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
按照最初的节奏,他们应能在天明之前彻底打垮史灿临时召集的这一万多人。但谁能料到,甘源会在这种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寻机会偷溜,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
他这一逃,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再次土崩瓦解。
“甘源在护城河尽头藏了十余艘船只,据说,他这几个月所得都悉数藏于了船上。此外,昨夜他还安排了一千人马悄然出城,应是在外接应的人马。”季文明说得咬牙切齿,他实在对甘源恨极,若非这家伙多疑、出尔反尔,好好的局面怎么会闹成这样。
“甘源误我,甘源误我!”钱世坤一听甘源是早有准备,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抓住甘源千刀万剐。
季文明静静地看着自己身上狰狞的伤口不说话,鲁达忙劝他:“参将莫怒,为今之计是想办法补救!”
钱世坤沉重地点头,问季文明:“军营那边现在究竟是何状况?”
季文明抬头,神色很不好:“陈尘在那边挡着,不过甘源的部下人心涣散,群龙无首,不少中下级将领也生出了出逃之意,各自为政,乱成一团,恐无法长久支撑。”这时候不但体会不出他们人多的优势,反而备受掣肘。
鲁达扭头瞥了钱世坤一眼,自告奋勇:“参将,末将愿前往支援陈尘。”
哎,若他右腿未废,这倒是个收编甘源部下的好时机。钱世坤遗憾地叹了口气,颔首道:“好,你去,我再给你三千人,尽量速战速决,另外,若能把甘源的人马收拢就尽可能的争取他们。”
鲁达一低头,拱手道:“末将遵命。”
他一走,钱世坤看着跟他同病相怜的季文明,瞬间老了十岁,叹道:“我让人送你回房,你受伤了,在家好好陪陪珍珍吧。”
钱珍珍已是灯枯油尽,不过是在熬日子,钱世坤又愧疚又难过,因而也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满足这个女儿。
季文明垂下眼睑,低声道:“是,岳父。”
季文明被抬回房之后,意外地发现,钱珍珍竟醒了。昏昏沉沉两日,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时日无多了,用枕头垫高了头,爱怜地看着放在她旁边的孩子。
见到季文明,她抬了一下眼皮,目光缱绻地望着他,里面有道不尽的依恋:“夫君,我们的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换了一身衣服的季文明惨笑了一下,被人扶到躺椅上,并排安置在床边,他握住钱珍珍的右手,柔声安抚:“你会没事的,别想了,我和孩子都陪着你,睡吧。”
钱珍珍这才发现他似乎走动有些不便,眉尖顿时蹙了起来:“夫君,你受伤了?”
季文明浅笑:“小伤而已,不必担忧。”
钱珍珍见他确实不像有大碍的样子,也放下心来,轻轻碰了一下孩子嫩嫩的脸蛋,又侧目盯着季文明看一阵,目光在父子俩的身上打转,似是要把这二人都刻入心尖一般。
“文明,文明,听说你受伤了?伤着哪里了?”万氏的大嗓门打破了一室安宁。
她不顾荷香的阻拦,执意推开了门,目光一跳,落到季文明身上,见他没缺胳膊少腿才稍微安心。
“娘,我没事,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季文明睁开疲惫的眼,劝道。
但万氏哪里肯走,她挑剔的目光在铺陈着厚厚毛毯的躺椅上转了一圈,心疼地说:“文明,你辛苦了一日,还受伤了,不如到为娘房里好好睡一觉,我去与你妹子挤一晚!”
堂堂钱府,难不成还能少了她一间床,分明是在变相责备他们没给她儿子准备房间。心情不虞的荷香上前一步,把万氏往外拽:“老夫人,小姐和姑爷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儿子回来了,她才不惧一丫鬟呢。万氏不肯走,拽着季文明不肯松手:“文明,跟娘走吧。”
“啊!”她这一用力,正好拉扯到季文明的伤口,痛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
万氏听了,连忙掀起他的袖子,看着包扎着伤口的白布条上血迹累累,眼泪刷地一下滚了出来,紧张地说:“你这孩子还骗娘,你明明受了伤,听娘的,赶紧回去休息,不然你有个好歹,叫娘怎么办。”
被吵得头大,心力交瘁,精神不济的钱珍珍看到这一幕,按住额头也跟着劝道:“文明,你去休息吧,不用陪我。”
季文明看着她脆弱得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的样子,心有不忍,但顾忌着万氏的难缠,他也实在不想在这个多事之夜再闹出矛盾,便道:“好,我就在外间的榻上,有事叫我。”
万氏立即搀扶着把他送到了外间的榻上。
季文明躺在那里,对着万氏道:“娘,现在我也歇下了,你回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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