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白云庵正好。”
皇后道:“你先去请示太后,再安排日子。还有旁的事情么?”
颖嫔道:“再没有了。”
皇后道:“升平向来和朱大人谈得来,朱大人也一道去。”想了想,又道,“命熙平长公主也陪着太后去,有长公主在,太后能笑得痛快些。”颖嫔应了。
我和颖嫔从守坤宫出来,已近晚膳时分。颖嫔笑道:“自从静姝随陛下南下了,章华宫便空荡荡的。姐姐到我宫里去,咱们一道用膳可好?”
晚霞如七彩薄绡,飘飘然挂在西面的高墙之上,慢慢褪成一片深青。傍晚的寒意袭了上来,我不禁一颤:“我出来了这半日,恐漱玉斋有事,不能奉陪了。颖嫔娘娘恕罪。”
颖嫔笑道:“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姐姐唤我易珠便好。”我瞧她一扫失落的神气,连唇角的笑纹中都透着欢喜之意,不禁笑道:“既如此,便恕玉机僭越。易珠妹妹于国有功,陛下必重重有赏。”
颖嫔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不到昱嫔这样快便失宠了。我本以为,她会等到姐姐做了皇妃,才会失宠呢。”说着似是想起什么,笑意更盛,“也是,她因贵妃得宠,自然也因贵妃失宠。”
我淡淡道:“这也平常,妹妹笑什么?”
颖嫔驻足道:“姐姐想过没有,北方造反,西南边乱,陛下不坐镇京城,却要去江南巡视,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想了想道:“北方叛乱,究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圣驾南巡,也并不出奇。”
颖嫔抿嘴一笑,伸手一指南方:“姐姐且想想,南方有谁的产业呢?”
我恍然道:“周贵妃的红玉山庄?”
颖嫔道:“那是周贵妃祖传的产业,既去了江南,岂能不去那儿瞧瞧呢?”说罢瞥我一眼,似笑非笑,“看来姐姐是不想做皇妃,不然怎么连这样显而易见的小事,姐姐都不知道。可见姐姐从未把陛下的心事放在心上。”
我摇头道:“君王代天牧民,南巡是为了江南万千黎庶的福祉,岂能是为了一个女子?妹妹未免也太多心了。况且……”说着故意拖长了音调,“妹妹举报江南豪族私开铜矿银矿,有石碏大义灭亲[58]之风,圣驾亲自去江南处置,正是重视妹妹的缘故。妹妹岂能胡乱猜度?”
颖嫔一怔,微笑道:“妹妹失言。”
【第二十五节小大之狱】
这一日,太后与皇后带领众人去白云庵看望升平长公主。清晨,绿萼拿了一件大毛斗篷披在我肩头,仔细理着兜帽上的风毛。我向窗口一望,但见小亭上坐着四五个宫人正攒头说话,时而低低地一笑,时而以帕掩口,惊恐莫名。窗外的冷风扑在脸上,心头又沉又凉。就像冷热交替的时节,一片摇摇欲坠的积云,缠绕着密密匝匝的雨丝,游移不定。
我转头问绿萼道:“这几天仿佛总有人耳边说闲话,一惊一乍的。”说着抬手一指亭中的宫女道,“她们在说什么?”
绿萼正为我系衣带,闻言双颊一红:“姑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我好奇道:“何事?”
绿萼抿嘴笑道:“她们在说,掖庭属的新掖庭令施大人,是一个很俊的后生。这些日子天天进宫办事,许多人都见了呢。”
我一呆,不觉笑道:“生得俊的人,你们在宫里也见得多了。睿平郡王和昌平郡王不是都很英俊么?这位能比得上两位王爷么?”
绿萼道:“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施大人,不但俊,而且学问也好,说话斯斯文文的,对下人也有礼。今年才二十四岁,尚未婚配。”
我顿时明白过来,故意道:“昌平郡王也二十四岁,也尚未婚配。”
绿萼道:“昌平郡王那样高高在上,姑娘想想还差不多,奴婢可不敢——”顿觉失言,忙噤声,脸却更加红了。
提起昌平郡王,我便想起流放西北的锦素。如今她应和他朝夕相见了吧,她应比在宫里更欢喜更自在。绿萼见我发呆,似并没有听见她的话,不觉庆幸地吐了吐舌尖,忙拿了一只青瓷手炉塞在我的手中,扶我下楼。
我又问:“施大人是什么来历,你们都打听清楚了?”
绿萼道:“施大人是从前陛下在东宫时,一位舍人的兄弟,当年常见。听说前些年陛下本想赏他个官做,他还不愿意呢。”
我笑道:“你见过他了?”
绿萼微笑道:“奴婢托姑娘的福,可以出内宫,因此悄悄去见了两次。”
我见她双目闪亮,面色娇红,不由诧异:“你喜欢施大人?”
绿萼身子一跳,脚下一空,险些跌下楼去。我忙拉住她。绿萼拍着胸口道:“姑娘胡说!”
我笑道:“好好,只当我在胡说好了。只是这位施大人长得也好人也好,为什么提起他来,你们仿佛还有些害怕?”
绿萼道:“姑娘不知道,这位施大人样样都好,就是心狠了些。”
我驻足道:“怎么说?”
绿萼撇撇嘴:“前些日子苏姑娘不是被带去掖庭属问话了么?宫里都在传,苏姑娘受了好大的罪,都是这位施大人下令打的。”
我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苏姑娘虽然只是一个宫女,可她的父亲毕竟是朝中高官。陛下就算密令掖庭属审问她,也不可能让她受刑的。”
绿萼道:“可是宫里传得有眉有眼的,说苏姑娘被打得一身是伤,手脚都被夹断了,指甲里都扎了长长的钢针,指甲都掉光了。”
我心头一震,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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