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还能让你动手么?听着,什么话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做,都交给我,很快。”
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和害怕都没有让她难受,他嗓音忽然温柔下去的音色,却让她喉咙有点酸。
不能哭,这不算什么,胆小鬼,就知道瞎矫情,真是个大怂包……何书墨暗自把能骂的词汇都朝自己骂了一遍。
可是走到棚子前,那个帘子被一个染着蓝头发的男人撩开时,刺目的光照得她觉得眼疼,然后整颗心就蓦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
有枪……
何书墨眼尖,几乎第一眼就看见棚子里有人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枪,从来没见过真家伙,她当场愣住,觉得这鸿门宴的气息更强烈了,就听见身后传来上膛的声音。
进门的时候,静悄悄地,后脑勺忽然就被什么冰冷冷的东西抵住,不用看也知道,是黑漆漆的枪口。
顾凛扫了一眼周围的动静,看见何书墨被枪口指着的一瞬间,神色冷到冰点。
眼前就是一家普通的大排档,四五张桌子,只有一张旁边坐了人。
桌子对面那个男人,不认识,也不眼熟,是一个光头,桌上放着一壶茶,袅袅蒸腾的热汽一直往上飘,飘到棚顶是一个吊绳挂着的灯,左摇右晃,晕黄色的灯光因为晃动,映得桌旁那个男人的脸忽明忽暗。
顾凛看见那个光头的一刹那就明白,今天晚上的性质远远不是把他堵了聚众斗殴那么简单。
他不太可能好端端地走出去了……
“有什么事儿冲我来,”顾凛冷冷地盯着光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么做,真他妈怂。”
光头笑了笑,笑容有种说不出来的油腻,声音也尖尖的:“你放心,我讲道理,你不点头的话,我不会冲你女朋友开枪的,呵呵呵……”
说完,他放声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哮喘病人,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短而急促,让人听了难受。
“顾警花,哦不,前任警花,坐,我觉得我跟你的帐,今天终于可以清一清了。”光头笑完,忽地敛去笑意,露出阴冷的表情,指了指桌子对面的另一把椅子。
顾凛看了一眼何书墨,虽然被枪指着,但是她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表情,只是呼吸似乎比平常急了一些,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写满了“我没事”的意思。
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他松开手,朝着那张桌子走过去,然后很淡定地坐下,根本无视旁边另一把指着自己额头的枪口。
“你应该不认识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光头看见顾凛神色淡淡地坐在自己对面,紧紧皱着眉头问道:“大半年之前,你把我弟弟一枪爆头,脑浆崩了一地,没错,我跟你也没什么大过节,除了这个……”
顾凛静静地听他说完,隐约想起了大半年前的事,绑架案,歹徒要撕票,于是他开了枪……
“然后呢?”他轻轻地靠着椅子背,凉凉地问道。
“然后?你杀了我弟弟,今天又落在我手里,哦不对,是跟你的小女朋友一起落在我手里,顾二八,你觉得你今天还能全须全尾地从这儿走出去吗?”光头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铁观音,表情恶狠狠的咂了咂嘴。
沉吟了一下,顾凛轻轻闭了一下眼睛,然后不辨喜怒地问道:“说吧,你打算怎么玩儿?”
“怎么玩儿,我也不喜欢玩儿什么刺激的,就玩玩儿选择题吧。”光头从桌上摸起那把枪,在手里把玩着:“二选一,只给你两分钟做决定,要么我开枪在你小女朋友的身上打穿一个窟窿眼儿,我枪法不怎么好,打哪儿就是哪儿了,不知道会不会要命,要么,你就留下一只手,当初哪只手扣扳机杀的我弟弟,就是哪只……二选一,然后你从这儿走出去的那一刻开始,咱们俩就算两清了。”
顾凛听他说完,缓慢地抬眸,一双漆黑冷凝的眼睛,直直逼视着他。
光头有点得意,果然话题扯到他女朋友身上,他就没话说了。
视线越过对面顾凛英俊、好看的脸,扫到帘子旁边的那个女孩,啧啧,腿长腰细的,长得真的很漂亮,别说顾凛了,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都舍不得下手在人家小姑娘身上穿个窟窿眼儿出来。
顾凛听他说完,表情有点儿不耐烦,然后二话没说,把右手轻轻地放在桌上,吐出两个字:“剁吧。”
就两个字,风轻云淡的,没有任何卡壳,就像说了一句什么无关紧要的话。
光头冷冷地看着桌子对面的男人。
他气定神闲的,甚至后背还靠着椅子,都没有坐直腰板,就这么从容地把一只手,轻轻按在桌子上。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顾凛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字字清晰,语调平静得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情绪,京腔却更浓了:“不剁你是我孙子。”
他把手静静地五指张开,按在桌面上,纹丝不动,头顶上那盏老旧的灯被风吹得晃悠,一边发出嘎吱嘎吱让人起鸡皮的声音,深黄色的光照着桌面上那只白皙的手,一会儿明一会儿暗,还有那只手的主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视线里很灼目。
光头不禁呼吸粗重,心头重压下来的情绪,有愤怒,有不甘,还有羞愧,总之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话:“顾二八,有本事你别后悔……”
这句话一说出来,顾凛听到,只是轻轻嗤笑了一声。
然后回过头,他看了一眼何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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