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然就堵在门口。
“那个……能不能让让?”即使襄然是鬼,容夕霏还是无法就这样穿身而过。她低着头,感觉他的视线在自己头顶。
襄然从善如流,侧身让她。
“谢谢。”容夕霏只想赶快摆脱这种尴尬,心里暗暗咒骂:臭子月,下次你再出现,非得想办法整你不可!
“我不讨厌妳。”
这句话让容夕霏定格。
“不因妳和匀棠长得像或为她转世。”
容夕霏感觉自己耳根红了。
“不重吗?”襄然把视线移到水盆。
“那么……”明明跨过门槛就行了,容夕霏偏偏端着水盆转过身问:“你老是看着我这张脸在鬼家晃来晃去,难受吗?”
襄然不语。
“谢谢你不讨厌我,但很抱歉让你觉得难受。”
“为何认为我会难受,子月就不会吗?”
“因为你们对匀棠的感情不同呀。”容夕霏深深看了一眼玉麒麟,再抬眼看着襄然,温婉一笑后就走出房门。
确实如此,襄然如是想。尘封心底多年的回忆,每每在见到容夕霏时扬起,遗憾之情也就尾随而至,只是在分清两人的歧异处后逐渐平息。
不同于匀棠的深沉,容夕霏是一抹明亮的色彩,一旦沾染上什么就容易起变化,也能让人轻易察觉,不必费心思靠近却还捉摸不清,然而他却是因为她与匀棠有着同一张脸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假如少了一样的面容,他还会在意吗?也许会,也许不会,假设性的问题若要解答,容易变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可确定的是,他因为一样的面容而一度否定那样明亮的色彩,直至放下成见才眼前一亮。
做鬼久了,居然奢望起光,这样真的好吗?
*
彩罂这几日一直待在后罩房属于她的那一间,坐在玫瑰椅上盯着置于案桌的小罗灯,偶尔回过神来则拿起胸前的玉蝶细看。
不是她不去照顾鬼先生,而是夕霏要求她暂时远离,甚至连襄然也这么认为。
‘臭四衍都要把妳送走了,妳还担心他干嘛?’
‘无论四衍做何决定,去留仍在妳。’
两人都希望她能好好想想,究竟要照鬼先生的意愿而走,还是依自己心意而行。
冷静之后,她知道鬼先生是为她好,可扪心自问,自己的意向又是如何?
当初若不是鬼先生伸援手,她现在还被绑缚在断桥处受折磨,尽管来到鬼家不见得能忘却生前遭遇的不堪,但得到不少未曾得过的快乐。
父亲在世时,她一直跟随在旁习医,每天的日子几乎千篇一律,没想过这样到底好或不好,毕竟当时的信念就是成为像父亲一样的好大夫,没有谈心的朋友,更没想过男女之情。
成为侍鬼这段期间反而像个女儿家,有人怜惜,有人谈天说地,像个小姐似地手不动三宝,有时还会闲得发慌。
若要离开,她定会不舍。
“彩罂,妳舍得鬼先生吗?”雪鸽飞到案桌上,对着彩罂歪头问道。从鬼先生负伤而归以来,雪鸽不敢多所打扰,直到这几日彩罂独处才默默陪伴一旁,今日难得开口。
彩罂轻抚雪鸽丰美的羽翼,想起鬼先生的告白,不觉又出神。她感激他救她脱离苦海,所以总想着要为他做点什么,除了感激,她对他还有别的心思吗?就因她是鬼,以致于她不曾想过,如今又怎敢多想?
“当然是不舍。”
“这份不舍之情跟对其他人是一样的吗?”
一样吗?好像有那么点不同,今天换作是其他人开口要她走,她会这么激动难过吗?
其实她以为自己能陪着鬼先生终老,不知为何,她就是这么觉得。
“我也不知,可有件事我能确定——”
“彩罂!”容夕霏连门带槛地撞进来,一脸欣喜状。
“鬼先生醒了吗?”彩罂急忙起身。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妳跟我来!”
别的?还有什么比鬼先生醒来更值得高兴的?
*
鬼四衍烧退醒来,子月和襄然似乎已等候多时,尤其子月迫不及待地扶他坐起,襄然抱胸立于床尾。
“幸好你醒了,不然璧和谷鸯可就白费工夫啦。”子月道。
“白费工夫?”鬼四衍不解。
“你先跟我说,你要送彩罂走是真的吗?”
“是。”鬼四衍黯然。
“真舍得?”
“不舍也得舍。”
“四衍,撇除一堆乱七八糟的,我只想听你心里话,你真想把彩罂送走吗?”子月正色道。
“我刚刚不是说了——”
“我问的是心里话,给我老实回答。”子月难得口气严肃。
“……当然不想,就算我这辈子只能当个不能见鬼的普通人,我也要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直到我做鬼跟她再见面,但我怎能这样?”鬼四衍颓丧道。
“能或不能,你得听听当事者的意见。”子月抓起四衍的右手,再把从怀里掏出来的一条五色环交给他。
“这是什么?”
“别问这么多,保证是好事。”
鬼四衍受子月引导,拿着五色环的手往前伸,当到一个定点停住后,以为自己在做梦,他居然看见彩罂坐在床畔,带着浅浅微笑看着他!
“大功告成!”子月自得其乐地鼓鼓掌。
“快出来。”容夕霏在开了一条缝的门外道。
子月和襄然很快消失,容夕霏也把门关得严实。
鬼四衍愣愣看着彩罂,一个字也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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