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陈衡的错觉,那人偶的瞳孔突然在木头眼眶里移动了一下,他定睛一看,那黑眼珠子又很快回到了原位,他摇摇头,估计是今天太阳太大了,看这,都热出幻觉了。
周栎对牛r_ou_面的味道非常满意,他竖起大拇指:“啧,这味道,老陈你可以改行开饭店了。”
陈愿忧心忡忡:“不行,他开饭店了茶庄怎么办?你有人家那忽悠劲儿吗?可别给我几天就整倒闭了。”
陈衡内心觉得这话不对劲,脸色还是呵呵一笑:“谢谢您老夸奖。”
“我是惜才啊。”
陈愿仰头看着这体格结实的梧桐树,跟了她姓陈的梧桐树穿了身唐装,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大堂里一坐,明眼人一看就觉得是老板没错了。
陈衡察言观色,看她吃饱了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问:“小愿啊,你们这次出远门到底撞上哪门子鬼,仔细说说吧。”
陈愿正要不耐烦地走人,周栎一把将她拎了回来:“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这老兔子得放点儿血了。”
陈衡倾耳听着,偶尔惊讶一下,更大的感触却是这上过学的人就是不一样,形容词都用的那么高级,又想到自己比人家还多活了这么些年,不禁羞愧难当,他夹杂着一丝对知识分子尊重,坐得端端正正地听周栎说话,暗想着改天也要参加一下成人高考,说不定还能去个大学呢。
周栎话匣子开了闸说个没完,陈愿时而添油加醋一番,两人从刚进山门讲到那山鬼要讹兽的一管血,陈衡听到这儿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小愿也了不得,你看看,这不就跟唐僧r_ou_似的吗,我说你们还真要给那货唐僧r_ou_啊?。”
“要不然呢?”陈愿斜眼一睨,“我都发誓了,万一老天看不过眼一道雷劈过来那不是要命吗。”
吃完面,讲完事,周栎起身去了洗手间,刚解开裤子拉链就听见外面响起了乌拉乌拉的警报声,抬眼往窗户那儿一看,这窄小的步行街上竟然开来了一辆警车。
“周栎——”陈衡被吓得声音都有点发颤。
“快了快了。”周栎动作迅速,几分钟后又坐在了桌子上:“你这又是怎么了,没听过警车响还是怎么的?”
陈愿拿起小刀狠狠地削苹果,怒其不争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兔子,你也长这么大了这都什么胆子。”
陈衡平时没少被这俩明里暗里地嘲讽,也知道自己确实是懦弱了一些,自顾自地说话:“不对,这警车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周栎你快出去解释啊别让我们被抓去研究室解剖了。”
周栎一时语塞,思考再三还是放缓了语气:“没事的,大不了你钻回后院那棵大树里躲一躲。”
陈愿则是被他的后半句话震惊不已:“你是不是科幻小电影看多了?”
在一个法治社会,谁还没指着警车开过玩笑呢——“那谁,你要被抓了!”
警车果然不是来捉妖的,想想也是,妖怎么了?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没道理好好的欺侮妖嘛。
沈云檀坐在靠窗的位置,微微侧着身体透过木质百叶窗看外面的情形,等周栎他们按了暂停,他出言解释:“跟这儿没关系,警察刚刚去了隔壁,估计是去问话,没多久又空手出来了。”
陈衡撅着腚趴了过来,心神不定地跟着沈云檀朝下面看,见那警车又乌拉乌拉地开远了,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他似乎总是保持着与生俱来的危机意识,马上又揪出一个新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他得等着沈云檀走了再商议。
周栎思忖着怎么才能和这位救命恩人发展进一步关系,他一拍脑门——起码像刚刚那种吃相以后万万不能再展现出来了,他回忆着那一撮面条刺啦刺啦的滑进嘴里的情景,捂着胸口悔恨万分,为什么偏偏要吃面条呢?
陈愿继续无聊至极地对着苹果使劲,在她高超的削皮技巧下,盘子里的苹果很快就已经全削完了,这下她又晃荡着两条腿无事可干了,于是随口埋怨道:“周栎你看你挑选的凳子,我的脚都挨不到地面了,我们再买一批矮凳子怎么样,各种小动物的那种,我前几天看见别人家的小朋友都有河马小皮凳呢。”
兔崽子这小孩儿心性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演的,这隔几天要个新玩具的架势可万万不能惯,周栎正要随便应付几句了事,忽然听见陈愿叫了一声:“啊呀,沈云檀的袖子长草了!”
沈云檀骤然被叫破,短暂恍惚后,垂眼看着自己的袖口,边上粘了两片椭圆叶子,他抬手将叶片取下来扔到了窗外:“可能是在山上的时候掉进去的。”
他暗地里叹气,说好的偷看几眼,怎么变成探出身来明目张胆的看?这些小叶子好不争气。
陈愿咯咯地笑:“是吗,从脖子里掉进去的吗?”
刚说到一半,楼下就传来敲门声,陈衡一哆嗦,直直地盯着周栎求救:“你……你去,你是人。”
周栎疑惑地下去开门,他记得挂了停业小木板,莫非是有人看这茶叶店骨骼清奇非要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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