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刺客交给刺史府审,背地里还让刺月门去查,是怕陆笙把堂审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不敢,但主使之人也没那么简单,刺月门不从江湖中入手,仅凭陆笙,揪出来的很可能只是个替死鬼。为夫挨这一剑,可不想只办个替死鬼。”
“这么说,主使者是谁你已经知道了?”
“嗯。”
“谁?”
“你猜。”
暮青无语,思忖着朝局派系,忽生闪念,取子时顺手将棋子往棋盒上磕了磕,意有所指。
——盒者,何也。
步惜欢听着声儿,笑了笑。
“真是何家?”暮青倒有些意外,“何善其老谋深算,前阵子往茶楼里安插门生时,他就隐居幕后,后来八府之盟受挫,我听说他近来在为孙女议亲,此举有弃争后位之意,显然是在示和。如此看来,此人善于审时度势,有求安稳之心。”
“他年事已高,争不动了自然会想求安稳,可何家还有位少都督,年轻气盛,不甘安稳。”
“你是说,刺杀白卿的主使是何少楷?”
“他不是主使,但没他,这事儿也办不成。”
步惜欢会这么说,自是已有铁证了,暮青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
七日后回宫,空相大师走后,想来就该办一办刺驾案了。
“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除了何少楷。何家在江南水师中根基太深,朝局稳定前还不能大动,一来要提防岭南趁乱生事,二来嘛……”步惜欢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这二十万江南水师用好了可是朝廷的兵,大清洗乃是下策,伤了元气,得益的是江北。江南水师宜从内部分而化之,这何家的少都督若是总这么不甘安稳,时不时地惹个事儿,为夫倒是乐见的。”
“……”这么说,刺驾之事后,无论是朝堂上陈有良和韩其初的假政见之争,还是军中的事,步惜欢都有大策在胸了。
这人果然是个政治家。
“好吧,我放心了,你一贯奸诈。”暮青心下佩服,倒也彻底安了心,于是不再提刺驾案,转而盯着步惜欢的神色,把子一落。刚落下,她便啧了一声,“奸诈!”
她棋艺一般,跟人弈棋,多数时候是根据人的神情来猜测心思棋路,这比在赌场赌钱时要复杂些。步惜欢方才跟她说着话,一心二用,神情上自然有所干扰,她借此判断棋路就断得偏了些。显然,他早知她擅长什么,故意给她设套儿呢,她一时不察,还真被他给算计了。
步惜欢笑了声,吃掉暮青数子,盘面上立即出现了一片空局。
以残局而言,一子之失都有可能关乎大局,可暮青失了数子,这盘面还是乱得一盘散沙似的。
暮青皱着眉问:“依你看来,这样的残局像是两位高人对弈出来的吗?”
步惜欢捻着棋子道:“的确看不出章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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