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往外走嘴上边说,“好了,你走吧……”
孙心妍无奈地跟上去:“红旗,把包还我。”
陈彦其匆匆下楼,孙心妍一路跟下去,最终闹不过他,还是上了他的车,充当他的免费司机。
晚上喝了不少,陈彦其坐在副驾上喝矿泉水,被晚风吹了会儿,瞥一眼旁边。
孙心妍开车的样子很认真,直直看着前路。把着方向盘,她腾出一只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动作洒脱。
可能真喝多了,陈彦其有一刹那的失神,忽然就想起那年陪她办签证的情景。
大夏天的他带着她四处跑,她一天能问他八百回“万一被拒签怎么办”,弄得他是万分佩服何滨的耐性。何滨后来在美国还给他寄了双篮球鞋作为感谢。
转眼间,娇滴滴的小女生身上已经透出几分成shú_nǚ性的风姿。
这世界有时候变得还真他妈快。
孙心妍在半路上说:“把你送过去我就走了。”
胳膊懒懒地架在窗沿上,陈彦其说,“你一个人回酒店有什么意思,不如跟大家热闹热闹,你当以后我们班还能聚得起来?明晚的饭一吃完,又要各奔天涯。”
孙心妍没说话。
才二十多岁,他们却越来越清楚,琐碎的生活会把原本容易做到的事变得艰难。
一到ktv,年轻人们更疯了,喝酒唱歌叙旧,闹个不停。
孙心妍一开始有点待不住,想走,结果两个女同学很热情地跟她聊天。原本是学生时代关系一般的人,谁想聊着聊着反而亲密起来,孙心妍跟着她们回忆了很多班上的趣事。
过了会儿孙心妍发现有个谭亚蕾的未接来电,到外面回拨了一个。
谭亚蕾问她聚会聚得怎么样了,又跟她聊了聊医院里这两天发生的新闻,问她哪天回来。孙心妍靠在墙边打着电话,只见一旁的包厢门忽然被推开,陈彦其打着电话出来了。看她一眼,他有点匆忙地往走廊那头走去,像是有什么事要办。
跟谭亚蕾打完电话,孙心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再看看时间,想着等会儿可以走了。
然而等她再回到包厢时,包厢里的氛围变了。
多出了一个老同学,男士们全都站起来了,围着他倒酒、发烟。女士们虽没那么激动,目光却也被深深吸引着,友好地笑着朝那人看。
男人穿着件剪裁简约的黑衬衣,身形高大潇洒,整个人透着商务派头。旁边有人热情地给他点火,低头就着火苗把烟点着了,听见门口动静,他转过脸。
看着停在门口的孙心妍,何滨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顿了顿,跟她点头示意了下。
一秒的停顿后,孙心妍也轻轻和他点了个头。
重新坐回沙发,孙心妍端起面前的饮料杯喝水,面色平静。
那头,男士们的寒暄过了好半会儿才停息,纷纷入座唱歌喝酒。何滨断断续续地把在座人都敬了一圈,很多人跟他说恭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心妍余光看着他朝自己走了过来。
他头发剪得很短,不再是学生生时代那种痞气的寸头,前面有很短的刘海,衬得面孔白净英俊。
“没喝酒?”他问。
孙心妍摇头,“没有。”
很自然地坐到她旁边,他举杯,“敬你一下。”
端起面前的饮料,孙心妍跟他碰杯。
何滨把半杯酒一饮而尽。
放下空杯,他把旁边的一个烟缸拖到面前,伸手弹了下烟灰,没有坐到旁边去的意思。
包厢里的人像是注意他们在那边叙旧,没人过来打扰。
音乐声明明很大,孙心妍却觉得这个小小的角落很静,静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僵持了一小会儿,她先开了口:“我听红旗说你这次不来的。”
“南通那边有个会开始说要弄到晚上,后来议程改了。”何滨看她,“下了会就直接开车来了。”
孙心妍身上穿着一件素雅的米色毛衣,露出来的脖子和手腕一样白,上面没有一样饰品,干干净净的,她的目光一样,依然那么单纯,不裹藏任何目的。
可那单纯下,又有一种和以前不一样的沉静感觉。
何滨问她:“乡下那边前几年拆了,你爷爷奶奶他们住哪去了?”
“我大伯把他们接过去照顾了,”孙心妍说:“何爷爷何奶奶呢?”
“跟我姑姑他们去过了。”
孙心妍点头。
何滨看看她:“还上学呢?”
“啊?”
“你是不是要毕业了?”
“快了。”
“工作定了?”
“差不多了,我现在实习的医院挺想要我的。”她微笑。
“准备留哈尔滨?”
孙心妍“嗯”了一声。
沉默了下,何滨继续不咸不淡地跟她闲聊,“不怕冷了?”
很轻地一笑,孙心妍说,“其实那儿比我们这儿好,到处有暖气,现在回来过冬反而不习惯。对了,你一直在美国吗?”
喉结滚动,何滨“嗯”了一声。
一对男女同学被拱到前面合唱情歌,那是一首有年代感的老歌,所有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何滨和孙心妍抬头看去,也跟着淡淡笑,两个人脸上都很平静。
一支烟抽完,何滨慢慢在烟缸里捻熄烟头,在那个红点彻底消失时,他忽然来了句:“这几年找过我没有?”
静了一秒,孙心妍低头,两眼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没有。”
随即又抿了下唇,她听见自己问,“你找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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