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声辚辚,饶是老郭多年把式,无奈这街市上实在人多,也是一走一顿,牵延难行。借着三分酒意,思家心切的崔破不耐多等,遂下得车来,牵过备马,一骑当先,分开人流回府而去。
“石榴,崔郎不是今日个儿上午便已进城了吗?怎么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到家!”
“好我的金花姐姐,您这都是问第六遍了!前时老郭管家不是传了信儿回来,说那是皇帝赐宴,那有这么快就结束的?没准呀!还要通宵达旦哪!”,崔府门前街口处,娜佳金花与陪她前来等候的石榴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着,苦受数年分离相思之苦,今时闻听夫君回京,这位崔府三夫人竟是半刻也等不得了,在府门处等候犹是不足,竟是一路到了这街口处眺望相迎,只让脸皮素来薄嫩的弱衣受不得那来往行人的注视,而先自避回府中,仅留下快嘴的石榴并数名健壮家人护卫相陪。
“十一郎!是你吗?”远远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尚看不清那骑士面容,娜佳金花已是仿似有心灵感应般、语带颤音的高声招呼道,及至马行愈近,那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她竟是再也忍不住的相迎着狂奔上前,满眼的相思、绝美的容颜、翩飞的裙裾,这一刻的金花夫人越发美艳不可方物。
看着这道迎面奔来的身影,崔破也是心情起伏不已,稍稍一勒马缰,一个错身之间,崔破迎着那双伸来的手儿一拉,娜佳金花一个熟练的翻身跨步,已是落于马上,紧紧拥住了郎君的身子,下一刻,点点不知是何等滋味的泪水已是滚滚滑落。而一旁街巷中的行人见得如此一个绝妙的“空中接力”,也是忍不住爆出一片连天彩声。
“诶!少爷、金花姐姐,等等我呀!”,看着那没有半分停顿意思的奔驰健马,石榴跺脚嗔道:“好哇!枉我等了这么久的时间,两个都是没良心的!”
驰至府门,崔破翻身下马,将犹自趟泪的娜佳金花小心扶下后,一个转身,入目处便是府门处那两个俏生生的人影,七分感动、更有三分酒意相激,四品大员崔大人更无顾忌,几个疾步间便将二人紧紧拥入怀中。
少年恩爱、三年别离,这一个拥抱端的是威力巨大,纵然是素来仪范端庄有度、一派大家风范的菁若也是忍不住一阵鼻酸眼热,遑论心思细腻、终日为相思所苦的纤纤弱衣,偏生还有随后跟上的娜佳金花泪眼涟涟!这一番众目睽睽下的相聚相拥,便显的愈发热烈,也愈发荡气回肠了。
“十一郎,放开我,下人们都看着呢!”第一个从这激动的情绪中醒过神来的,自然是一家之主的大夫人菁若,初时的激动过后,她便感觉到周遭传来的隐隐低笑及凝注的目光,当下爱意暂退、羞意上涌,生生为一张凝脂般的粉面再添三分艳色。
“阿若,要我放你却是不难,却需你叫上一声‘好郎君’才是!”,离家数载而归的欢喜、不断翻涌的醉意、还有眼前这娇羞的丽色,都使今晚的崔破迥异常时,在这当口儿,依然出言调笑道。
微微一挣,脱不开身去,菁若面上桃色再开三分,轻轻“啐”了一声“无赖”后,方才半是欢喜、半是不甘的附耳凑上低声道:“好郎君,放了阿若吧!”,连大夫人都已经开言,弱衣更有何话?
耳中软语、鼻中馨香,心情大好的崔破再将手紧得一紧后,方才任二人脱离怀抱,转身拖起娜佳金花的手儿,便一马当先往内院向老夫人请安而去。
外任官员回京,自有数日准假,连日行路疲累,加之昨夜雨骤风狂的颠倒迷乱,第二日崔破醒来时,早已是天光大亮。懒懒起身梳洗,自老夫人房中辞出,崔少爷正欲往弱衣、娜佳金花房中一行,却见那石榴急匆匆上前、寒着小脸道:“少爷,郭管家传话,说通义坊崔老伯爷府来人,请少爷过府一趟。”
“你这小妮子!几年不见,会给少爷脸子看了!”,微笑着刮了一下石榴的鼻子,崔破转身回房更衣欲行。
“枇杷姐姐性子好,可还不是生受少爷的气,日日以泪洗面的。”,石榴这一小声嘟囔,引得崔破心下一动,也不接言,换过衣衫后,便领了髭须微露的涤诗策马往通义坊而去。
“侄儿拜见伯父大人,数岁远离,不能侍奉身边稍尽孝道,还请伯父大人勿罪!”,依然是那个清幽的书房,崔破刚一入门便即躬身拜礼道。
“起身吧!你我伯侄还闹这些虚文做甚!”,微微抬手虚扶间,崔佑甫随意说道,月余之间,诸事频发,这位素来仪范肃严的当朝宰执相公极力压制的语声中,丝丝透出的都是疲乏之意。
“公南之事你可都已知晓?”,待崔四书奉茶退下之后,崔佑甫淡淡发问道。
“我大唐自武后立科举为定制以来,这素来便是荐举与科试并行,数十年间莫不如是,此番老师何曾有错?偏生落得小儿辈构陷,所幸今次不曾祸延罪及伯父,否则朝廷真是……”一提及此事,崔破也是愤懑,当下出语滔滔道。
只是不待他续又言说,早被闻言眉头一皱的崔中书出言喝止道:“放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岂容我等臣子妄加置评!再则公南品阶不减、外调山南专司一方,此正是朝廷爱重之意,适才尔之所言,今后休要提起,可记住了!”
“山南西乃是与淮南并称的大唐小道,淮南尚有治所扬州堪称繁华,而那山南西却是辖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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