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涓背对着赵奢,声音凛冽,“那又如何?”他说,“纵是有去无回,庞涓也要确定师兄是否平安。”他顿了顿,“若是赵奢先生果真做了什么手脚,致我师兄遇险的话……”
他没有说下去,可是话里的威胁意味不言自明。
赵奢看着庞涓急速远去的背影,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他知道,庞涓这一次恐怕真的要有去无回了。
唤来心腹密探,他淡淡地吩咐,“虽然可能已经赶不上了……不过,你去告诉偃公子,安邑的北门和西门都要埋伏杀手。”
“大人谨慎太过了吧?”密探亦是他的知心人,这样问了一句,又补充道,“据属下所知,偃公子手下j-i,ng锐杀手并不多,若分散到两门的话……那庞涓是万中无一的剑术高手,手下那个护卫又最善暗杀,恐怕公子那里就势单力薄了。”
赵奢沉吟了一下,“也是……”他说,“那就免了吧,庞涓现在心神已乱,恐怕也不会算计这许多。”
他笑了一下,看着跟随了自己多年的密探,“反正……不管最后的结局如何,我赵国这笔买卖,都做得稳赚不赔。”
一路无话。
不过几天时候,安邑便已经近在眼前。
申紧紧跟在庞涓身后,宽大的斗篷挡住他疲惫的脸孔,当发觉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时,他也随之一同停了下来。
“申。”庞涓没有回过头,轻声唤他。
他也只是简洁地回答了一个字,表示自己的存在,“是。”
庞涓的声音顿了一下,“咱们分开,你走西面,我走北面。”“为什么?”平生第一次,他对庞涓的命令提出了质疑。
庞涓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说出的话斩钉截铁,“按我说的去做。”申安静地退下,两人渐渐分开。夜色里他就像是一个黑色的,从庞涓身上脱落下来的影子。
此时已经近晚,城门早已关闭,可庞涓知道,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另有小门以备特殊出入之需。他快步走进去,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赵奢说,路途艰险。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蔺相如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提醒自己,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赵奢确信,他庞涓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走出城墙的另一边,向前继续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大约十几个黑影,就像游魂一样,无声无息地裹挟了上来。
庞涓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一局,他赌输了。
一个黑衣人居然堂皇地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他没有蒙面,庞涓认得这个人,他叫做怀无陈。
“用师兄为饵,引我回来吗……”庞涓勾起嘴角冷笑出声,“怀无陈,你的上家是谁?就凭你,布不出这么大的局。”
有人在暗处,轻轻击了两下掌,声音还带着些少年的软糯,“庞将军果然是天下奇才。”那人走出来,庞涓微微眯起了眼,“小公子?”
“不错,”魏偃傲然道,他伸出手,推开了想要阻拦他继续上前的怀无陈,“先生并不想我来,不过我想……无论如何,偃都该来送将军最后一程。”
庞涓问,“那么,假消息也是你放给赵奢的了?”
魏偃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不,不是假消息。”他说,“令缃大夫,是真的被王兄幽禁了。而且,昨日已经受了刑。”
庞涓整个人身上散发出可怕的杀气。
魏偃却丝毫不在意,他直直地盯着庞涓的眼睛,近乎温柔地吐出一句话。
“令缃暗通齐国,王兄处他以膑刑。”
庞涓站在原地,甚至没有问他为什么。他眼神一暗,身形已动,竟如鬼魅一般,几乎是贴着地面就向魏偃掠了过去。
长剑破空,如霜明烈。
怀无陈一把堪堪拉开魏偃,又返身闪避,却终究快不过庞涓势崩雷电的一招,被他在左肩上划破一道伤口。
“先生!”魏偃的声音慌张起来。怀无陈本人却是身经百战,这样的伤并不放在心上。他脚步一滑,退到庞涓继续攻击的范围之外。
周围的杀手们也并没想到庞涓会突然出手伤人,此时反应过来,也都摆出攻击的架势,只等魏偃一声令下,便能顷刻之间将庞涓斩杀。
魏偃向四周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制作j-i,ng巧的弩机,上面的小箭微微发绿,显然淬有剧毒。
“若不是怕动静太大,被王兄察觉,我一定让他们所有人都配上弓箭。”他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看来……我只能亲手送将军上路了。”
庞涓冷冷地看着那支箭,他知道,那支箭他若是碰了,便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像武侠……我已经放弃治疗了……
☆、魏偃之死
魏偃爱惜地抚过那把制作j-i,ng巧的弩弓:“将军好福气呢,”他道,“这可是墨子存世不多的杰作,将军竟有幸亲身一试。”
“墨翟?”庞涓冷笑,“不管谁做的,终究是个物件。公子觉得,有了它,庞涓便会乖乖就死吗?”
魏偃道,“不错,这就是个死物,”他近乎天真地笑了笑,“可是,魏偃手下这十八名杀手,可不是死物。”
他目光忽而一凛,“今日,将军愿死也要死。不愿死,也要死。”
庞涓傲然仰起头,“那么,依公子言,庞涓今日绝无生路了?”
魏偃笑道:“不错。”
庞涓侧了侧头,突然问了魏偃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公子在求这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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