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也是一场虚惊,查看陷阱情况的柳耀海意外惊动了一头野猪,那野猪受惊之下四处乱撞,柳耀海虽有心猎杀,但亦清楚仅凭一已之力难以成事,更怕野猪乱窜之下误伤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纪淮及妹妹柳琇蕊。何况他一时也判断不了这头是公猪还是母猪,若是母猪倒好些,若是公猪就大为不妙了。独自出行的公野猪,可是连虎狼见了都要绕道行的,可见这家伙有多凶残。
幸而他们的运气亦不算太差,那头野猪只是惊慌逃窜,倒不曾伤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四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生生吓出一身的冷汗,生怕那头野猪去而复返,四人不敢久留,快速地整理一下发髻与衣裳,柳耀河便背上受伤的纪淮,柳耀海与柳琇蕊或提或背着今日所获,一左一右护在他们身边,狼狈万分地回到了柳家。
柳敬南夫妇见他们这般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也顾不得细问原因,粗粗检查了一下纪淮的伤,便命柳耀海将村里的老大夫请来,又通知了隔壁的小书童书墨,让他抱了干净衣物过来替纪淮换上。一番兵荒马乱之后,纪淮才包扎好伤口靠坐在柳家客房床上。
书墨眼泪汪汪地望着他,那神情仿似恨不得代他受伤一般,“若是老爷和夫人知晓你受了伤……”。
纪淮打断他的话,“我受伤之事千万莫要告诉爹娘!”
书墨不甘不愿地抿抿嘴,可到底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只得点点头道,“书墨知道了!”
纪淮受了伤,身边又只得一个小书童照顾,柳敬南夫妇不放心,便建议他留在柳家养伤,也不必再搬动。他稍思量了一下,便感激地点了点头,“如此便要麻烦柳伯父柳伯母了。”
柳琇蕊平日虽总被他气得跳脚,恼起来也恨不得把他打一顿,可真要看到他受伤心里也是不好受。更何况对方还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纪淮却觉得养伤的日子实在过得太舒心了,看着柳琇蕊殷勤地忙前忙后、笑脸相迎,他头一回希望这伤能愈合得再慢些。
“阿蕊,药太苦了!”同样的话每日都准时响起,让柳琇蕊满是无奈。
“天底下的药哪有不苦的?良药苦口,亏你还是男子汉,连这点苦都受不了,还不如姑娘家!”她没好气地瞪了挤眉弄眼的纪淮一眼,顺手从罐子里掏出一递到他面前,“给!”
纪淮冲她扬扬眉,慢悠悠地接了过来塞进嘴里,“真甜!”
柳琇蕊鄙视地扫了他一眼,“大男人居然还嗜甜!”不错,这也是她的一个新发现,这书呆子不但爱书成痴,还嗜甜如命,让她差点惊掉下巴。
纪淮也不恼,依旧笑意盈盈。他住进来的这段日子,柳家上上下下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高淑容每日不重样地给他煮各种好吃的;柳敬南闲来便踱过来与他对弈一番;便是从来坐不定的柳耀海,因为感激他救了妹妹,便在村里四处搜集好玩的小玩意给他解解闷。
柳琇蕊则负责每日替他熬药,虽每回都被纪大才子的无赖气得半死,可到底也不敢再动粗,生怕一不小心让对方伤上加伤,只得恨恨地瞪着他,心中不只一遍地告诫自己绝不可以当那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
“阿蕊,你明日还会继续给我送药吧?”纪淮靠坐在榻上,朝着柳琇蕊笑得如三月春风般和煦。
“看心情!”柳琇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回道,这坏胚子,实在可恨!
“阿蕊,古语有云,‘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你如此待救命恩人实在太过了!”他摇摇头微微叹息一声。
“老祖宗还说过,‘施恩莫望报’!”柳琇蕊立即口齿伶俐地反驳。
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丝毫不曾察觉柳敬北在窗外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
说起来,纪淮给柳家众人的印象便是位温文有礼的谦谦君子,这当然不包括柳琇蕊的观感。无论是柳敬南,还是柳耀河兄弟俩,甚至是柳敬北他们,都不曾觉得他平日与柳琇蕊的相处有何不妥,一来自然是乡野女子不像大户人家姑娘那般诸多避讳;二来亦是因为他们对纪淮品行的信任。
柳敬北定定地站了片刻,望着屋里两人争锋相对,这两人,虽隔着好几步之距,举止投足间亦无不合礼法之处,就连窗门亦是大敞着,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似有不对劲,可若是问他哪里不对,他又说不出来。
纪淮手臂上的伤倒是过不了多久便慢慢愈合了,倒是扭伤的左脚要想回复到伤前的状态仍得些日子,但按老大夫的说法,倒也可以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上一走。
这日,他在柳耀海的帮助下一拐一拐地在院里小竹亭子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微眯着眼感受徐徐的清风拂面。
“柳四叔,你果真不再考虑一下?那姑娘可是个黄花闺女……”尖锐的中年女子声乍响,让他皱了皱眉。
“果真不用,多谢婶子一番好意!”柳敬北饱含无奈的声音传来。
纪淮一怔,转过头望去,隐隐似是见柳敬北朝着一位打扮得相对比较艳丽的中年女子摆着手。
与柳家人接触这么久,他自然清楚柳家四叔柳敬北年过不惑仍未娶妻,仿佛曾经听柳家小辈们嘟囔过,似是柳敬北曾经被女子所辜负,才致使其心灰意冷,立志终身不娶。
他平日与柳敬北亦多有接触,感觉他为人宽和,性情恬淡乐观,加上见识不凡,与他交谈每每让他有茅塞顿开之感,并不太像是为情所困,以致看破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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