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咽了口水,连忙转过身子去解缰绳。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长平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包裹,面上笑意渐渐淡去。苏绪言在后边扶着她,她一手按着车框,一手提起裙裾,在踏上马车的时候却又突然歪过头说道:“之前我把一些银子放在了马车内,马车在这无人看守一夜,也不知还在不在。”
她随口一句话,杏眸微敛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唇角抿起似笑非笑。
苏绪言心头一颤,双眸微微闪动,眼前的人粗布荆钗却又不自觉流露出公主架势,叫他莫名移不开眼。
瞥了眼几乎腿软的车夫,苏绪言这才淡淡开口,“你又记差了,银子早已收起来了。”
车夫听了,干笑几下连声附和。
“是吗?”长平恍然,转头进了马车里。苏绪言紧随其后占据了另一半,听到马儿不耐的嘶鸣,车夫又重新拿起马鞭继续赶车,长平这才冷哼了一声,捏紧了手中的包裹,“虎落平阳。”
苏绪言侧目瞥了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眼底的暗沉久久不去。
幸而接下来的行程一路无事,他们安然到达南州,只是车夫将他们送到南州的苏府就匆匆走了。
南州是苏绪言的先辈出生的地方,自他们在京城发迹后也曾给南州的族人资助过,只是已过去多年,血缘早已疏离,许久没有联系过了。
苏绪言犹豫的站在门口,他不能保证苏府的人一定会留下他们,如果不留的话,他们又该如何。
见苏绪言迟迟不动,长平明白他心中所想,于是直接上前替他敲了门。
过了半晌才有门房的人出来开门,苏绪言这才反应过来,走上前说明来意。
那人一愣,盯着两人上上下下瞧了好几眼才说道:“我进去同老爷说。”
说罢,大门重重一关,发出沉重声响。
这声响像是敲在长平的心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虽说进去通报,但也等同于拒之门外了。转头看向苏绪言,只见他黑着一张脸,眼底是散不去的郁结。
苏府门前久久没有动静,稍有路过的人看着面生的苏绪言两人低低私语,猜着他们怎么会站在苏府的门口。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长平有些站不住了,苏府的大门才缓缓打开,出来的还是那个人。
“老爷说今非昔比,早已是我们不曾往来,如今更不敢亦不敢接纳,这些银子权当还当年之恩,从此以后一家姓,两家祠。”那人说着,笑着将手里的荷包扔了出来。
好个一家姓,两家祠,从此以后各不相干。苏绪言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早该预料到的结局。
长平紧皱眉头,踌躇着想要去拿起地上的荷包,却被苏绪言出声打断。
“别捡。”苏绪言握住她的手腕带到跟前,紧盯她清亮双眸,言语间说不出的悲凉,“既是两家祠就没理由收下他们的银子,九儿……我不知你为何非要一路跟来,但如今我已是一介白丁,我只问你一句,你真要跟着我?若你要走,我绝不拦着,你若不走,以后除非我死,你也别想离开了。”
长平慌神,她有多久没听到苏绪言喊她九儿了,她在众多皇子公主排行第九,小名就叫九儿。以前唯有兴致起时,苏绪言才会喊她九儿,九儿这两字从他嘴里缠绕而出,亲昵之极。
长平敛下眼眸,脑中思绪万千。上辈子她死在苏绪言怀中,这辈子虽活了下来,却又被送到苏绪言身边,她没得选择。拎不清自己对苏绪言到底是何种情愫,她常以夫人自居限制着苏绪言的种种,然而如果能脱离这一切,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我知道了。”苏绪言笑了笑,笑声喑哑,指尖摩擦着手心里细腻的手腕,眷恋其间暖意,渐渐松开力度。
“你知道什么?”长平反问,反握住他的手,道:“我虽不是公主了,但我们之间的婚约并未断去,我依旧是你的夫人。不是吗?”
“是。”苏绪言一把抱住人,附在耳边轻声诉说,“长平已经死去,以后我都唤你九儿。”
没有拿苏府给的银子,住宿也就成了问题,天已经黑下来了,两人没了法子只好躲进马车里先将就一晚。
马车狭小,两个人在里边更是伸不开身子,长平缩成一团躺在苏绪言怀里,睡颜恬淡,气息匀长。
苏绪言抬手将几件外袍给她当被子掖好,又摸了摸她光洁额头,留下浅浅一吻。
夜风从车帘子处吹进,带来丝丝凉风,却吹不散苏绪言心中苦闷。
他想起自己前半生的荣华富贵,好似做了一场美梦,然而在长平死去的那一天,美梦破碎了,他回到了现实里,幸而这个现实里长平还在。
但是接下去的日子又该怎么过,苏绪言有些迷茫,他生来就是世子,含带着金汤勺,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介白丁该怎么生活下去。
翌日一早,天才蒙蒙亮,两人就已经醒了。
简单的收拾了下,去外边买了几个包子吃过后,苏绪言就带着人准备去找住的地方了。
南州是个小地方,鲜少有外来的人,就算有也不会像苏绪言两人这般狼狈,连个住的地方都买不起,而且他们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也不知能不能买到或租到便宜的屋子。
苏绪言领着人在宅子聚集的地方转悠着,几乎是一间一间敲门问过来,但也几乎都是摇头拒绝,或是狐疑地打量两人几眼,然后出言拒绝。
“要不我们去那些庄子里问下?”长平犹豫了下,扯了扯苏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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