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忙摇头,制止自己想下去。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记忆都是不好的。都是各种的疼痛,狼狈,倒霉和灾难。
转瞬又想起另一张脸,朝气蓬勃的,耳边仿佛回响起他清朗的嗓音。像阳光,像碧蓝的海洋。
自从重逢他,这个城市似乎多了一分让她眷恋的理由。
想到这,白露再次打住,还是考虑点现实的吧。弟弟要来的话,首先要解决住处问题。
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听说她要租房,大熊一拍胸脯说这事儿包他身上。隔日就开车把她全部家当载到新家,一个位置不错的小区的一居室。他说这是一哥们家里的闲置房,就当帮看房子,房租象征性给点就行了。
白露受宠若惊,好奇的跑去看小阳台的时候,大熊和小静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天上掉馅饼这事儿毕竟不容易碰上,可是知恩图报却是有的。
一周后,白露火车站接到了小天。
饭后,大熊又开车载着他们去看海。
大海对内陆人来说是个神秘而吸引人的存在,回去路上,小天大发感慨:“这儿真美,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把爸妈还有大姐接过来。”然后他又无限憧憬地说,“要是能买一栋海边的小房子就更好了。”
刚才他们沿海滩漫步时,看到远处有一栋栋别致的洋房,漂亮的像画儿一样,小天感叹道,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能看到海,真幸福。
白露则想,只要能带爸妈过来玩几天就好,即使是做梦要量力而行。此时她根本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真的会住进那个别墅群里的一栋。
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无限可能,好的,坏的,以及难以界定的。
世贸大厦这个项目,由程彧亲自主持。他在大学里主修建筑设计,之所以对这个工程势在必得,一方面是为了公司利益,同时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一个心愿,亲手在这个城市留下一样标志性的,无法磨灭的印记。
为此他推了无数会晤和应酬,常常和项目组成员就细节问题讨论到深夜,这天晚上回来稍早一些,一进公寓大门,就嗅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低头一看,门口多了双黑色细带高跟鞋。他皱了下眉,换鞋进去,穿过客厅,拉开卧室门一瞧,眉头蹙得更紧。
床上玉体横陈,如瀑的青丝掩映着一张年轻的脸,身上穿着薄薄的黑色真丝睡裙,雪白娇躯若隐若现,散发着无法阻挡的青春气息。见到他,女孩愣了一下随即下床,赤足走过来,柔声细语毕恭毕敬道:“您回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问:“谁带你来的?”
女孩像是被惊着了,战战兢兢的答:“是童哥。”
一猜就是他,程彧拿起手机打过去,“怎么回事?”
那边笑嘻嘻的说:“老大,小的们的一点心意,您就笑纳了吧。罗小姐您不肯碰怕惹麻烦,这个没事儿,而且绝对干净。”
他冷笑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皮条客了?”
“还不是为了您身体考虑吗,总这样不科学……”
程彧咬咬牙挂断电话,一回头对上女孩的眼睛,漆黑的瞳仁,眼尾上扬,巴掌大的脸,下巴尖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他略一沉吟,抬步走向沙发,脱了外衣随手放在一旁然后坐下。
女孩像是得到了默许,跟着过去,温顺地跪在他脚下的地毯上,仰起头,眼里像是盈着两汪水,楚楚动人,带着似有若无的诱惑。
程彧松了松领带,波澜不兴的问:“都会什么?”
女孩双颊染了些红晕,轻声反问:“您想要什么?”
程彧没做声,只是看着她,意味不明。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紧绷得像是一张拉满了的弓,让气势微弱的人抵挡不住。女孩暗暗吸了口气,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攀到他的皮带扣上,却没解开,而是贴着布料下滑。
她有一双好看的手,很适合弹钢琴,当然,也适合做诸如眼前的事。滑至某一处,轻轻罩住,然后力度轻柔地按摩,同时抬起头,刚才还懵懂紧张的眼睛里此时多了些媚气,波光流转,像猫一样。
程彧觉得眼前一花,仿佛看到了两张脸迅速地重合,神经末梢倏地一颤。然而那久违的感觉却稍纵即逝,再细看,还是猫一样的媚。他听见自己有些恍惚的声音问:“你叫什么?”
女孩樱唇轻启,“月月”。然后低头,用嘴唇代替手,吻上去。
小天是个行动派,隔日就出去找机会,凭着一张名牌大学通知书和游刃有余的试讲,当天就在一家补习班找到兼职家教的工作。
而他做了一个礼拜,领了第一份工资就去市区专卖店买了一条宝蓝色连衣裙回来,白露收到这份“昂贵”的礼物后,震惊感动之余,又埋怨他大手大脚,辛辛苦苦赚的钱就这么花了。小天不以为意道,反正教高三数理化挣得多,几节课就赚回来了,倒是二姐你这个年纪,该穿点好看的衣服。
这期间苏辙打来两次电话,听说她弟弟来了,说一定要请客,结果每次约好了时间都因为突发任务而临时取消。直到小天开学,军训结束后,苏辙的承诺才得以兑现。
一晃两三个月没见,苏辙变化挺大,晒黑了些,眼神更加凌厉,好像随便一扫就能从人群里搜索出哪个是坏人。
小天对他的职业极为好奇,问东问西,苏辙耐心解答,偶尔讲两个办案时闹的笑话,看他爽朗大笑时神采飞扬的样子,白露觉得其实他也没变,真好。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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