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会沉浸在某件东西之上,诸如吕崇宁会留着亡妻的房间,他从不进入,却一直沉浸其中,是痛苦,也是羁绊,若连这份痛苦也忘了,便是真的把妻子放下了。
而如秋冬这般,虽然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直到李秘解下那块铜牌,她才发现,原来那铜牌拥有着如此强大的能量,仿佛自己的一生自由,都被这铜牌与红绳死死拴住了一般
当铜牌解下之后,仿佛身体少了一个部件,仿佛笼罩在身上的无形囚笼被打破了一般
人,赋予了一些物件某种情感或者能力,使得事物超越了本身的价值与功用,但同时,借助这种情感寄托,也同样能够使人获得解脱,这就是心病还须心药医。
秋冬低头看着空落落的手腕,那里只留下一道红痕,而她内心激荡,热血沸腾,浑身发烫,仿佛胸膛里有一团火在烧一般
这种灵魂烈焰如凶猛的浪潮一般席卷,秋冬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悲是喜,不知该哭该笑,便是眼泪落下,也只是本能,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
她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人,碰到事情只能默默承受或者逃避,她下意识便跑开了
李秘看着秋冬仓皇而逃的背影,也只是笑了笑,因为他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的
捏着这块铜牌,李秘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安心了,躺回床上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到了夜里,李秘便醒了过来,毕竟范重贤肯定要报复,即便在吴惟忠府上,李秘也不太放心,加上三六九这样的强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李秘也就更不敢睡了。
横竖睡不着,李秘便起来挑灯夜读,读的是万历年刚刊印不久的金瓶梅词话,这是临行前九桶小胖墩偷偷塞到他行囊里头的。
这部新话本乃是马王爷庙最受欢迎的朱文服先生带来的话本,他也是个游方说书人,这本书据说是从好友那里得来的。
李秘自然是看过金瓶梅的,这本书堪称明朝“四大奇书”之一,是了解大明朝的极佳窗口。
当然了,这本书里头的内容,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里头充斥着太多露骨的性描写,所以很多时候都被列为禁书,也正因此,流失极其严重,后世的金瓶梅,都是经过阉割的“洁本”,也就是进行过删减的版本。
然而金瓶梅问世之后,先是部分传世,约莫流传了二三十年,而后才汇集成册,刊印成书,便是万历年的这个版本。
也就是说,李秘如今看到的,算是最完整的一个版本
这本书几乎是明朝市井的一个缩影,对李密而言,有着极高的借鉴价值,能够让他更好地融入到这个时代。
按说李秘专注起来很容易进入忘我状态,可外头小雨淅沥沥,他也难免有些惆怅,想起秋冬离去的背影,也就放下了话本。
他走到窗前,看着外头的夜雨,想了想,还是冒着小雨,来到了吴惟忠这边。
此时已经是深夜,吴惟忠白日里又喝得大醉,李秘也没抱太大希望,到了院子外,果然已经是灯瞎火,吴惟忠该是睡下了。
不过李秘早已打定了主意,也就顾不得叨扰,敲了敲偏房的门。
偏房住的是伺候吴惟忠的奴婢,换做别个,里头住的自然是通房丫鬟,李秘身为外客,实在不方便深夜造访。
只是他已经知道,吴惟忠是个实在的沙场老将,也不讲这些享受,生怕安逸的生活会磨灭自己的锐气,所以伺候他的是个从军伍里带出来的老兵。
听得敲门声,偏房里很快就亮起灯来,李秘依稀听到轻微的抽刀出鞘声,不由心头一紧。
“是谁在外头”
“是我,李秘,有事过来找将军商量。”
李秘可不敢造次,万一被这老兵误会,一刀给砍了狗头,可就冤枉死了。
那老兵知道李秘深得吴惟忠青睐与信任,此时已经是吴惟忠的关门弟子,也就收刀入鞘,并未披衣,便打开了门来。
“原来是李公子,将军适才醒了酒,说是睡不下去,便到练功房去了”
李秘听着一声李公子,心里也是别扭,朝那老人笑道:“老哥哥别一口一个公子,听着浑身不舒服,不嫌弃的话,叫我一声李秘就行。”
老人不由笑了,不过笑容有些难看,想来也是不苟言笑之人,不过吴惟忠看得上的人,他自然也是看得上的,当即朝李秘道。
“老朽岂敢造次,公子已经是将军的弟子,往后自当以少爷之尊敬之,老朽这就带公子去练功房。”
那老兵说着,便要回房取衣服,李秘却阻止道:“深夜叨扰,李秘已经过意不去,又岂能再劳烦老哥哥,我自己过去便是。”
李秘如此说着,也不等那老兵回答,便往练功房方向去了。
到了门外,李秘却没有见到灯火,心里也有些疑惑,敲了敲门,没想到门却开了
“将军师父可在里头”
李秘小声问了一句,里头却没人应答,李秘心道不妙,赶忙踏入房中,这才刚刚冒头,心头便是一缩,后颈的毛发都要炸开,便如同受惊的猫一般
这完全是发自本能的反应,是对危险的预警,李秘也不及多想,往旁边偏头一躲,身子已经横挪一步
“呼”
拳头和衣袂带风而过,刚好擦着李秘的脸面,李秘也没多想,飞脚便踹了过去
然而他的脚脖子一痛,已经被人扯住脚踝,竟然将他拉起来,丢沙包一般丢进了练功房
李秘一直防备着范重贤与吴白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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