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鼻尖。
吐谷浑地处高原,物产贫瘠,在这种寒冬之后的春日,往往是一年中最艰难的时光,何尝能拿出这么些美酒美食,他颇为新奇的眼神在围着篝火台跳舞的舞姬身上逡巡了一圈,一下子落到了远处抱臂站着的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个女子穿着高领的匈奴服侍,发辫盘起,单从背影看,不过是个矮小的匈奴妇人,可是火光在她的面颊上打出的阴影勾勒出了她并不立体的轮廓。她是个汉人。
吐谷浑汉人不多,乞归见过的就是那个姓冯的军师,但却因为冯家的倒台,他们吐谷浑几乎土崩瓦解。他蹙眉,假装并未瞧见这个矮小的汉女,由使者领着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走了两步,神使鬼差地,他又朝着那个汉女的方向瞧了一眼,却见一个长得颇为美艳的匈奴少女朝着那个汉女款款走去。
他一顿,问使者:“那两位是何人?”
使者转头看了一眼,答道:“是大阏氏同兰家族长的女儿。”
乞归盯住那垂着眼睛面无表情的慕容康平:“这就是那个……大阏氏?!”
此刻慕容康平的眼神也朝着乞归转来,她瞥见了乞归震惊的面孔,竟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乞归的手在抖,他当然知道如今他的父汗被逼至青海南岸,同这大阏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从未想过这个在吐谷浑部落中几乎妖魔化了的女人,实际上看上去竟然是如此的弱不禁风。
兰幼本气势汹汹地朝着慕容康平走去,突然瞧见她转头朝另一个方向笑了一下,也不由自主地往那边看,却看见了一个一头栗色卷发,神色有些怯懦的青年。她冷笑了一下,步伐未停顿,径自上前,随随便便行了一礼:“阏氏。”
自慕容康平抵达河西匈奴大帐之后,刘易尧的很多事务都请她参详。可她毕竟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汉人皮囊,个头又矮,这长相极其难以服众。兰家那个小姑娘,虽然她的母亲因为通吐谷浑被罚,但她却逃过一劫,反倒是成了兰部实际掌权之人。五部开会的时候,她也列席,仗着个头高,经常朝着慕容康平发难,力图把她贬低成为一个靠着丈夫坐在大单于台、没有娘家后台的弱女。
慕容康平和刘易尧两世之谊,倒不是这个小姑娘那么轻易就能撬动得了的,但两人之间总有人如苍蝇一般绕来绕去,也让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的慕容康平颇为头疼。
她装作惊讶地转过身来:“兰幼?”
兰幼微微撇嘴:“你在看什么?”
慕容康平笑着朝那乞归王子招了招手,一边回复:“那边是吐谷浑慕容乞归。”
兰幼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丧家之犬,劳烦阏氏出动这番人力物力给他接风洗尘?听闻他的阿娘不过是鄯善的舞姬罢了,布萨拨可汗并不把这么个小杂毛放在眼中。”
慕容康平幽幽望了她一眼:“你这语气倒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兰幼一怔,这大阏氏从未见过兰清,倒如何得知?可她还未来得及发问,慕容康平就已经施施然转身,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被她狠狠撩了面子,脸皮上火烧火燎的,又去拿目光搜寻刘易尧,却一直没有找到。
反观远处乞归,瞧见了两个女人之间的针锋相对,舔了舔嘴唇吞了口唾沫。
他是不受宠的儿子,母亲又是舞女,从小生活在女人堆中,没什么政治才能,倒是对这些女人家的明刀暗箭的了若指掌。他装作漫不尽心地问道:“大单于只有一个阏氏吧?不再添么?”
使者瞥了他一眼,嘲讽道:“再添个大阏氏这样的?那岂不是两个吐谷浑都不够灭了?”
乞归立刻憨笑起来:“这世上还能有第二个大阏氏这样的女人?”
使者立刻接话:“那大单于何必再添第二个?”
慕容乞归又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站在篝火阴影里头的兰幼,不再说话了。
离去的慕容康平走进了另一座大帐。帐中,瘦削的太子旭垂足坐在胡床上,一旁的郑珍容看起来倒是比他丰腴些。一群匈奴少女正在服侍她梳妆,但汉人的发饰繁琐,那些匈奴少女们始终不得其法,弄得歪歪斜斜的。
瞧见慕容康平进帐,郑珍容站了起来,颇为激动的样子:“三娘!”
她上前,一副姐慈妹恭地替她扶了扶发鬓边的金钿,柔声地说:“不若叫秋韵来给你挽发吧。”
太子旭如同偶人般被人摆弄着穿上华服,瞥了一眼慕容康平,气若游丝地道:“妻妹如今倒真像是个胡女了。”
慕容康平却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茬:“姐夫如今不也只能借助胡人的力量东山再起了么?别以为我不知冯大司空是如何知晓我们的行踪的,若非你沿途留下印记,他怎能精确得知我们就在鸣沙渡?”
太子旭脸色灰败:“傀儡耳!”
康平笑了出声:“说的好像在你的母亲手里,你就不是傀儡一样。”她使了个颜色给一旁的侍女,侍女立刻拿起一盒脂粉。
康平笑了笑:“陛下的面色未免差了些,还是修饰一下好。一会儿宴会,都等着陛下呢。”
听见“陛下”二字的称呼,太子旭的眼珠子动了动,一旁的郑珍容更为激动,抄起眉黛往自己的眉上涂抹。瞧见如此,康平的心情更加不错,还指点了一番:“角度高些,才更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102.第102章
慕容乞归猜到了,这场盛大宴会的主角,很可能并不是自己,可他怎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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