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我走来,绝望地伸出手,断断续续地求助:“……公主殿下……救……救我……救救我……”
我站在空地的中心,前方是成群的噬花族,它们拉紧弓,箭尖全数直指而来。
我闭上眼,等待生命结束的时刻。早知道将走到这一步,真应该少闯一点祸,不让母后如此操心,真应该把数不胜数的心愿早些完成,时至今日,剩余的理想都将化作尘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想象中成堆的噬魂箭并未袭来,睁开眼后看见的场景令我瞬间崩溃。
身前,此生最令人心痛的人墙牢牢的保护了我。
无数的箭穿透银色的盔甲,血顺着箭柄流下,聚集箭尖,一滴滴掉落地面。浅穆艰难地转过头,微微地笑了,笑容分外柔和。已有多少年,我未曾在他脸上看见如此单纯温柔的微笑。
我无法思考,仅能从他嘴唇的张合猜测他在说什么,那么温暖的笑容下,话语一定也是十分温暖的。可惜,我听不见,什么都听不见,我拼命地摇头,大声地告诉他,我没事,我很好。
浅穆欣慰地笑了,满身是箭倒了下去。我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他却那么沉,怎么也拉不住。
我伏在他身旁,死死抓住他的手,不相信这是真的,眼前的一切只是一个过分恶劣的玩笑,一会儿浅穆就可以站起来狠狠地教训我,骂我是不合格的花将,糟蹋了“轻雨”。
我近乎发疯地坚信着浅穆会醒来,可他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再也没有,与他的爱剑“晨风”陷入长眠。
我的弟弟浅穆,王位继承人,我一次也没当众表扬过他,却早已认定他是西岭最优秀的皇子。
“轻雨”停止了哭泣,眼泪早已流干。
用力拔掉浅穆一身的噬魂箭,这些丑陋的装扮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他是西岭最帅的太子,是我最听话的弟弟。扯过衣袖,细细地擦去他脸上的尘土和血迹,艰难地扶着他站起来。
望去前方的噬花族,我笑了,不知为何而笑。不再颤抖的手紧紧握住“轻雨”,夺目的光芒自剑刃溢出,我轻声而语:“浅穆,姐姐这就送你回西岭,我们一起回去。”
四周声响嘈杂异常,天界的援军赶来了,东岭的花将赶来了,西岭的花将也出现了。
但我看不清,眼前只剩一片血色,半背半拖着停止呼吸的浅穆,手握沐血的“轻雨”,在血海中杀戮。直至满身伤痕筋疲力尽,动作始终机械地重复着,停不下来。
耳边无止境的厮杀逐渐远去,远至再也听不见,昏昏沉沉里时间匆匆而过,可能几百年,也可能只是短短的一天。
睁开眼,不见花谷遍撒鲜血的杀戮,不见成群倒下的花将,只剩白色的墙,淡蓝花纹的被子,床头不远处放有观赏竹,房间的布置有些眼熟,似乎曾经来过。
推开门,年轻男子带着惯有的淡然笑容:“你醒了。”
鬼使神差地背着浅穆走出魔域,彷徨在泽岭,被墨藤所救。可,和此人不应相遇,从一开始,一切就走上了错误的方向,所有的痛到头来只能自己独自承受。
第十四章:重生
身体很重,一如铅块般动弹不得,意识很沉,仿佛寒潭之水冰冷宁静。时间过去了多久,恍惚中许多人来了又离开了,无力伸手去抓住那些飘然而去的身影,唯留心底一声轻叹。
或许我已成为世人眼中一抹孤魂,苦苦寻找着奈何桥,去等待一碗忘却愁苦的孟婆汤。
曾几何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乎在轻述,我努力聆听那些话语。声响逐渐变大,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化为白色的一片,之后,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看见了床顶雕花的沉香木。
我稍稍侧过头,首先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的天绮,她抿着嘴,眼眶红红的,头发梳理的纹丝不乱,发髻上的春兰幽香阵阵。我一句话也没说,仅仅轻微地扬起嘴角,她的眼圈又红了。
天绮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长裙,她背过身,装作毫不在意,可她的声音分明哽咽:“我去通知母后你醒了。”
说完她快速离开房间。
辰诺站在离床相对较远的位置,他有些沮丧,和平日大不一样,褪去那一层阳光笑容,终究是隐忍内向的个性。直到我让他过来,他才走近,默默地不说话。
我盯着床顶精致的雕花,过了会儿,艰难地寻找到自己的声音,声音不大,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别自责了。”
辰诺依旧没有说话,头埋得更低。
“辰诺,世间无完人。”
辰诺一脸愁容,捉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思考良久,他点点头。
我轻轻地翻身,抬手时意外地发现熟悉的黑紫色衣袖,我忐忑地摸了摸花精状态应有的黑色长发,霎时愣住了。
疑惑的目光飘向辰诺:“这是怎么回事?”
“‘轻雨’中储存的原属于殿下的那一半灵力代替了殿下的生命,而‘轻雨’自身的魔力已转化为治愈伤口的力量。”
嘴角地抽动牵动脸部怪异的表情,原本我是准备笑的,但不知为何变成了此般表情,似哭却又累得哭不出来。
回忆爆发,沉重的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清晰的思绪又转入混乱,迷迷糊糊,一切真实却又虚幻,很多人很多事,逐一浮现。心里一梗,难受得几乎落泪。
在魔域静休的日子,好吃好喝,天绮常会过来看我,不过时间很短,转身又离开。
精神稍微好转,尚未寻得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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