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十一点多。薛一颜翻了个身,半睁着眼,见椎香正坐在她的书桌前翻她的书。
她慢慢从床上起身,揉着眼睛,刚想说话,却见桌边的椎香阴沉着脸转过头来:“你想加入日本国籍?”他将桌上的申请表翻向她。
薛一颜彻底醒了,脑子里捋了捋思路,道:“只是‘想过’而已。”
“这么喜欢日本吗?”
薛一颜没有回答,下了床打算去梳洗。还没走出两步,被椎香一把拉了回来。
他盯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
薛一颜试图掰开他的手,没有成功。无奈之下,她只好重新坐回床上,书桌前面是窗户,她用空着的那只手拉开一角窗帘,外面阳光灿烂,天气晴朗,她终于放松下来。
“我还没有想好任何事。”薛一颜就看着那一角窗景,轻声说,“刚来日本的时候我看景,每天都有新鲜感,北海道的雪景美极了。那儿的食物也很好吃,空气很新鲜。”
“慢慢地,就没那股劲儿了。我心里很空你知道吗?我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要去哪儿。”
“然后我来了东京,报了个日语班学日语。我去便利店打工,学和人沟通。我把时间安排得很满,可是,我的生活没有方向。我原来以为,奶奶拖累了我,导致我过去活得很累,可是,奶奶一走,我反而不知道怎么活。大概奶奶在的那么多年,把一辈子的辛苦全活完了。”说到这里,薛一颜叹了口气,沮丧道,“椎香,我还没找到答案。”
椎香松开她。
察觉到这个变化,薛一颜将视线移向他,她以为在他眼里会看到的东西都没有,不是心疼、不是同情,甚至不是关心,他是了然,带着点儿轻松的了然。
这个了然的眼神直抵薛一颜心灵最深处,她骤然发现,在爱情这件事上,椎香之于她,从来不是更高阶的那一个。她和他平等到,哪怕一个眼神,他们都能彼此心意相通。
果然,伴随着渐渐清亮起来的眼神,椎香说:“很奇怪,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你,会让我觉得不那么……”椎香停下来,眼神中有些细碎的光,像洒满阳光的湖面,微风拂过,粼粼的那种光。
“我也在找答案。”
他起身抱住她。
薛一颜的脸因而贴向他的腰,这个肢体接触令她有些蒙,事实上,她还在想椎香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她的存在和她经历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不孤单。
这个观点提醒了她,椎香现在的状态确实和她一样。他们过去各自珍视的、为之努力的人和事,都离开了他们。
也提醒了他们,是时候为自己活了。
5
椎香东京一行之后,薛一颜和他即开始了一段严格意义上的,异地恋。
不过,这段靠手机维系的异地热恋,只维持了三个月。
椎香回国后,薛一颜退了东京的房子,告别小林正奇,独自开始了日本本州之旅,这期间,两人每晚都用视频通话。
起初是十几分钟,渐渐地,视频通话时间拉长到两三个小时。两人视频聊天时,多是薛一颜在说,椎香听。她说很多自己在路上的见闻,遇到的风土人情。最初,薛一颜觉得这种交流很尴尬,她那时会问椎香:“为什么你都不说话?”
“听你说就好。”他总是这么回答。
那时他已经在为《剑客》做准备,白天大量的时间都在跟武术老师学习。他学了三个月的武,也和薛一颜视频聊天了三个月。其实他每天都很累,却仍会认真听薛一颜说话,视频像素不清晰,薛一颜总能看见他眼里的星星。
就为了他的这份聆听,薛一颜开始有目的地旅行,她会更注意观察路上遇见的人,带着旺盛的好奇心走走停停,与人交流——这样能在晚上和他说更多。东京时间比北京时间快一个小时,她有时会和他聊到凌晨三四点,却仍然乐此不疲。
她喜欢看到他因为自己分享的笑料而微笑、大笑的样子,薛一颜会发自内心地感到甜,他不只用心听她说话,更重要的是,她说的话,他都能听懂。
没过多久,椎香进了剧组。剧组取景地都在景色优美、极少现代化的自然景观地里,有雪地、深山、天然湖。这些地方不便通讯。
薛一颜表示理解。事实上,她也给自己找了个去处。
镰仓的夏天极美,薛一颜租住的屋子可以听见海浪声,夜里还能看见萤火虫。日本的民居普遍遵循很古旧的建筑方式搭建房子,木制构造,夏夜很清凉。
决定在镰仓久住,是因为镰仓距东京近,且佛寺众多,住在这儿,薛一颜总觉得自己的心很静。
为了更多地接触人群,薛一颜在小町通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店做服务生,生活很充实。
与此同时,对椎香的想念像某种植物,会在心里疯长。她经常在网上搜索他的消息,新闻、旧闻、绯闻、负面的,都看。粉丝之前拍的很多小视频,她也一一点开,她甚至把《最佳拍档》前三期完完整整看了三遍。
薛一颜反复琢磨过自己的心态,她深刻地发现,这次的想念之所以排山倒海一般,主要是因为和前两次别离都不同,那两次心境飘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有效”地活着,想念的,不过是他和她之间,过去的、片段的温暖。可这次,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想念,想和他长久在一起,她看过的风光,他不再是从她口中听说,而是一起经历。
盂兰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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