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有的是真心的笑,却也有几个人是嘲笑,比如王氏之流。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张安夷的儿子抓周到头来只抓了个算盘,可不是笑话?
“乖孙儿抓什么都好。”李氏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眼里只有张青世可爱的样子。
这让王氏更加不满意了。
宴席上,尹济朝张安夷敬了杯酒,一副胜者的姿态,眉眼之间是压抑不住的得意,道:“张阁老,承让了。”他似乎给外喜欢朝张安夷敬酒。
张安夷没有拒绝,神色不变,朝他举了举杯:“犬子向来是对外人比较客气的,尹大人当之无愧,不必谦虚。”
“外人”二字咬得有些重。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分毫不让。
周岁宴是在中午办的,下午就陆陆续续有人走了。
晚上,忙着应酬大半天的阮慕阳终于轻松了下来。张青世今天累了,早早地就睡着了。
这一天张安夷自然也没闲着,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看着他更衣,阮慕阳问道:“二爷是否因为今日廿一抓了个算盘,有些不高兴?”她看得出来自从张青世抓周之后,他的脸就有些黑,似乎很不满。
张安夷回过身来,看了看阮慕阳,道:“实际上我倒不希望他入仕,书读的多不多不重要。只要明理,他将来做什么都可以。”
阮慕阳有几分意外。她原以为张安夷必然是会希望张青世入仕的。她原本还在替张青世担忧,毕竟有张安夷这样优秀的父亲,压力太大了,却没想到他跟她想的一样。
“你我都知道朝堂险恶,我不希望我们的孩子也经历这么多。”张安夷的声音有几分悠远。他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三朝,几乎是九死一生。即便现在成了内阁首辅,依旧没那么轻松。
他介意的不是张青世抓了个算盘,而是一个人罢了。
阮慕阳垂了垂眼睛,心里柔软极了:“二爷说的是。”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也猜出来张安夷在介怀什么了。
堂堂内阁首辅,心中连江山社稷都能包容得下的人竟然还有这样的小气的时候,这种反差让阮慕阳心中有些甜。顾及他的面子,她没有点穿,只是眼中出现了笑意,带着几分揶揄。
张安夷这样骨子里带着文人狂傲的人自然也不愿意承认,对上阮慕阳的揶揄也是面不改色。他走到阮慕阳面前,挑了挑眉毛问道:“夫人的心情似乎极好?”
这一刻,他这副高深的样子在阮慕阳面前已经没什么作用了。
“是不错。”她倚在床头,满脸笑意地看着他。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形不见圆润,依旧玲珑有致,相貌上也没有变化,皮肤看起来甚至比以前更加白皙娇嫩了,唯一变化的是她身上的韵致,时间让她与生俱来的沉静沉淀了下来,混在她的温柔之中,隐而不露,渐渐浮上来的是几分刚刚好的肆意,一抬眼,一微笑,皆是动人的风情,斜倚的样子勾人极了。
张安夷眼中映着的烛火像是被熄灭了一样,留下一片幽深。
感觉到他目光的变化,阮慕阳慢慢收起了笑意。他烫人的目光仿佛枷锁一样。将她禁锢住了。
他走过来站在床边,宽大的背将光亮遮挡住。身体被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就好像被他的手一寸寸抚摸过一样,就连他指腹的薄茧都能感受到,阮慕阳的身子有些发软。
直至他覆上来,毫不犹豫地挑开她的衣襟,她的力气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动弹不得,唯一剩下的那点也化作了口中细碎的娇吟。
张安夷忽然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如同雪地里的朵朵红梅一样的痕迹。声音低哑得挠人心:“夫人真的是越发娇嫩了。”
阮慕阳的脸红透了,不好意思去看他,将目光移向别处,声音娇软地提醒道:“你仔细着点,别叫廿一明日抓我领口的时候看见。”
张安夷失笑,眼中满是娇惯:“好,都听夫人的。”
随即,满室甜腻的气息浓了起来,床帐上映出的身姿交叠的影子惹人遐想。
三年后。
开春。天依旧有些寒。
穿云院里,袅袅的黑烟升起,带着浓重的纸张烧掉的气味。
“少爷,使不得啊。您这样,小的一会儿又要挨骂了。”说话的是一个小厮,年纪不大,十二三岁的样子,带着稚意的脸上满满的丧气。
他面前,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穿得极喜庆的身影蹲在火堆前不断撕着纸往里面加,整个人像一个软绵绵颜色喜庆的球一样。他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几分奶音,语气却很老道,说道:“怕什么,本少爷不过是想自己烤个红薯吃而已。金珠,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这正是刚刚过完四周岁的张青世。
他的皮肤很白,脸却冻得有些发红,唇色浅得有几分不健康。一双像极了张安夷的眼睛正看着跳动的火堆,带着几分兴奋。
“少爷,那您也不能拿二爷的书来撕啊。”叫金珠的小厮都快哭了。
张青世手上的动作不停,不以为意地说道:“我爹书房里那么多书,少一本他也发现不了。况且本少爷想尝尝这样烤出来的红薯是不是带着几分墨香味。”
“那你闻到了吗?”
张青世摇了摇头:“得尝尝才知道。”
忽然意识到这个声音不对,他抬起头。当看到身后站的是张安夷的时候,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金珠早就站在一旁,抖得跟筛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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