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回来。
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他们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邱楚云是被一对逃难的夫妇救到码头的,若非这对夫妇,邱楚云恐怕也要葬身江都城了。
为了生计,邱楚云找到了当地一个很有名的裁缝师傅学做裁缝,裁缝师傅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见他们孤儿寡母困难,便也帮衬,一来二去,也足够她和莺莺还有孩子们的开销。
邱楚云总是在等着,没有人真的见过叶希深是不是真的死了,她坚信,只要他活着,一定会回来找她。
后来,莺莺生了个儿子。
延州是个极为偏远的地区,相对于战火连连的世道,已经算得上平静。
但谁也保不准,战火哪一天会蔓延到这里。
莺莺儿子满月的时候,黄副官的突然到来令他们都大吃一惊。
黄副官残废了一条腿,似乎是走了很久才找到这里,莺莺见到这样褴褛的黄副官之时,抱着他哭了好久,似乎要将这将近一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干净。
黄副官是一个人回来的,却没有叶希深。
“四姨太,那日城中战况凶猛,我与徐敬之交手之后,便遭到炮弹的轰炸,后来……我没有找到大帅的踪影。”
听到黄副官的话,邱楚云竟然出奇的平静。
她幻想着,找不到,或许还是活着的。
日复一日,如此过去了十年。
邱楚云总不会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
她怕他突然回来,找不到她。
如此等待,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意欢已经十岁,坐在妈妈跟前的小板凳上,邱楚云为她扎了两个羊角辫。
哥!”意欢一声清脆的喊声,奔向了叶书源。
正值十七岁的叶书源,长的白皙俊朗,与邱承渝长的极为相似。看到意欢奔向他,便欣喜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嬉笑玩闹。
身后屋子里传来莺莺的训斥声,邱楚云知道她又在教训她的儿子了。
屋中跑出一个长的极为机灵的小男孩,躲到邱楚云的身后,冲莺莺做鬼脸。
“小兔崽子,你,你有本事别躲你楚云妈妈的后面!”
小男孩得意的看着自家母亲,笑的开心。
“好了莺莺,小孩子玩性比较大,你快进去做饭。”
“楚云姐,就你好说话,你看他每次都躲到你后面。”
莺莺又冲小男孩恐吓几句,这才进屋去做饭。
男孩跑到意欢和书源那处嬉闹去了。邱楚云望着眼前这一景象,不禁笑了出来。
然而下一刻,她的眼神一滞。
耀眼的霞辉映在那人的身上,宛若十年前的江都城深宅小院,他忙完事情,在傍晚夕阳西下时回到她身边一样。
邱楚云站了起来,垂在两侧的手指颤抖着握了又松,松了又紧。
她的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眼前这个人只是一场梦。
“楚云,我回来了。”
直到脸上传来指尖的触感,她才确信这不是一场梦。
眼前的男人脸上多了一份沧桑,脸侧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邱楚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
叶希深对她温柔一笑,轻声道:“哭什么?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彼时的他一袭长衫,脸上的笑意温润缱绻。
一如十七年前的上海,他站在邱家后院,正值春时梨花白。
岁月似乎从未更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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