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喝酒。”
冷山搬着顾柔穿过跨院,外头已是夜幕沉沉,星光漫天。
顾柔像一根软面条似的耷拉在他左肩膀上,屁股贴着他的左脸,拱了两下:“呃,呃!”
他奋力向右侧撇开脸,忍无可忍怒斥:“顾柔,别往我背上吐。”
“呃……哈……”
风逆向吹过,把她嘴里的秽气又吹回来。冷山忍无可忍,将她摔了下来。
力道用得不重,可是顾柔浑似没骨头,一个屁墩坐到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仰起头来看他。
冷山本想在叱她两句,可是看见她清媚茫然的眼睛,转念又想,她醉了——跟一个醉鬼有什么可计较?
于是他俯下身,双手撑住膝盖过来看她:“不能喝以后别那样喝,营里不少酒疯子,你就是喝死了也干不过他们。”
顾柔用一个打嗝声回答了他:“呃噢。”又带着点哭腔埋怨道:“都怪……田秀才,他说我能升,结果我没升……我难过得紧。”
他莞尔,一瞬间宛如冰山雪化,月光下清清朗朗:“怎么,这会不怪我了。不是嚷着我有成见么。”
顾柔醉醺醺摇头:“你不是那种人。”
他道:“走罢,还能自个起来么。”话虽如此,却俯下身,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顾柔恍惚地瞧着那只手递到眼前,抬起了右手,正要轻轻地搁上去,忽然听见身后一声疾呼:“冷司马!”
两人回头看,只见正院内,国师领着侍婢宝珠银珠匆匆赶至。
“大宗师。”冷山便缩回了手,朝国师行礼。顾柔扑了个空,差点没栽倒在地。
国师微微一笑道:“此女原是本座帐下带剑侍婢,今日这番失态,令元中见笑了,宝珠,将她领去整理番仪容。”
国师这番说辞,已经十分客气;然而冷山听了,却极其地不舒服——他在人前将自己的女人称为“侍婢”,这是否已经说明了,他根本不曾尊重过她,不过如同一件低廉的玩物,随意摆弄放置?
冷山眼中转过沉凛之色,公事公办地道:“禀大宗师,营中有军规,士兵不得夜不归宿。兵营有位置,还是由属下带她回去罢。”
国师不由得一诧。他目光骤凝,聚焦在冷山面上。
——难怪他看这个军司马怎么这般不顺眼,从今日冷山一进正殿起,他便感觉出来了,冷山看自己的眼神中,总是透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敌意。他起先还在疑惑,不明这股对抗的感觉从何而来,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个冷山在低头看他的小姑娘的每一瞬,眼神里都透着满满的关切。
国师认定,冷山这跟孟章对顾柔的关照之情截然不同,孟章看顾柔,永远看得坦然;而冷山看顾柔,却显出一丝微妙的情愫,虽然这股情愫被他冷酷的外表掩藏了起来,可是骗不过国师的眼睛——男人同男人之间互相看,总归更敏锐和透彻。
这个晴天霹雳的发现登时令国师气冲斗牛,他像是发现了敌情的公狮子,闻到了领地内同性入侵的噩耗,而且敌方对他的配偶虎视眈眈,马上就要骑到他头上来争夺领地和交配权了,他怒得现在就想捋起袖子把这个臭脸的军司马撕成碎片。
但是他身为大宗师,不能因私废公,在这官邸公报私仇;何况军法和国法里头都没有哪一条规定过,挖墙脚的混蛋应该立马处死——虽然他心里全然举双手赞成。
国师冷漠而无声地盯着冷山,冷山不遑多让地予以回视,双方骤然缄默,你来我往间,已用眼神打了一场恶战。
银珠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了,她跟着国师还没两年,经验不足不晓得如何处理这场面,幸好此刻有宝珠上前解围:
“冷司马,您有所不知,这姑子过去是咱们剑卫队里头的姐妹,同我二人关系亲密。您瞧她如今似有不适,若带回军营让大家瞧见,多狼狈,不如由我二人将她接回行辕歇一晚,做个临时休整;您放心,咱们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银珠赶紧也点头附和。
见冷山迟疑,宝珠忙拉起地上的顾柔,问她:“小柔,你快说句话,跟咱们回去歇一晚好不好?”
顾柔原本快跟老僧入定似的坐地昏睡,这会被拉起来弄醒了,看一眼宝珠,眼神相当陌生。宝珠着急:“小柔,你还认得出我么,我是宝珠呀。”
顾柔点头:“宝珠。”宝珠忙道:“嗯嗯。”于是看着冷山征求同意。
哪晓得顾柔回头,瞅见了冷山,身子踉跄走出一步:“冷司马……”
冷山一把握住了她左手腕:“站稳了,跟我回去。”“哦,是。”
说时迟那时快,右边国师一个箭步上来,扯住了顾柔左手:“顾柔,你可还认得本座?”
顾柔缓缓回身,歪过头朝他左看看,右瞧瞧,一脸茫然。
国师暗暗呲牙,心都快凉了——这才放出去几天?自个的男人都快不认识了!他真后悔自个打肿脸充胖子,跑去做什么圣人放她出门!
顾柔打了个嗝,一股酒气喷在他脸上,突然,猛地挣开那头冷山的手,朝国师怀里一拱——
一个巨大的拥抱,让他的脖子都被紧紧箍住:“大宗师……”
国师被她的锁喉功卡得没脾气,喉咙里转过两声痛苦的咕噜,又听她喃喃念道:“你怎么还不带我回家呀,我想死你啦……”
他不痛苦了,突然被她掐得很爽,而且很得意。这会儿,他像是一个斗赢了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挺起胸,朝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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