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觉不忍,但这一奴一婢向来是唯司主之命是从,此时也只好磕下一头,应下一句:“谨遵司主之令!”
阴阳司主欣慰地点了点头,美目低敛看向怀中的孩儿:孩子已然沉睡,乌黑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个好梦,花瓣般粉嫩的唇角扬起一个香甜的笑来。
阴阳司主看在眼里,心中却是说不出的苦涩:你还这般小,娘亲却连一口乳都喂不了你,更看不见你长大成人。
忽然,阴阳司主咬破手指,引指间鲜血,刷刷地在小小婴儿的额间画下一连串古老的咒,当最后一笔落下之后,孩子的额间腾起一道绚目的红光,但只是刹那间,红光与血咒便隐去不见。孩子扭了扭头,顾自沉睡,根本不知自身的变化。
阴阳司主本就虚弱,待做完这一切后,更是虚得连孩子都抱不住,眼睛一张一瞌眼看便要脱力气绝,她尤自提着最后一口气,道:“我已用血灵咒封住了子夜的能力,此后,她将与寻常人无异。切记,二十岁之前莫让她与外界过多接触。至于这孩子的身世,今生今世,不可教她知道。”
她生产之后,就依着孩子的八子推算过,知其二十岁之前会有大劫将至。
乍一听闻那符咒之事,陈叔和墨雪皆是一惊:阴阳司唯一的继承人却失了掌阴阳五行的能力,哪怕阴阳司不散,世间也再无阴阳司主了!如此决绝,可当中饱含却是深沉难言的母爱。
“是!”一奴一婢含泪应下。
阴阳司主交待完最后的话后,心下才稍稍放宽,倦意便如潮涌般袭来,眼皮也仿佛有千斤重,心知这一闭眼便再也看不见孩子了,她勉力地撑着睁眼,目光在孩子可爱的小脸上眷恋着:这世间如此荒唐,唯有这孩子是唯一的不舍。
子夜,子夜,我的孩儿……,她已发不出声音,只在心中喃喃地念着,念着……
再深的不舍,终究也有舍下的时候。那小小的婴儿似有所感,自沉睡中惊醒,啼声骤起,响彻夜空。
北方属水,那一晚水失控制,北澜江为此决堤;
东方属木,那一晚木失灵性,一夜之间老树枯、繁花歇;
南方属火,那一晚南方的天空殒落下巨型火球,引起的大火连绵三日不绝;
西方属金,那一晚西方狼族入侵,兵戈起兮白骨堆;
中原属土,那一晚中原接连数个村庄发生泥石流……
南北两国同时大惊,金、木、水、火、土五大家俱派人往天柱山阴阳司求教,却只看到天柱山阴阳司人去楼空,阴阳司主下落不明。
好在那一夜之后,由于五大家族屏弃南北两国的隔阂,齐心稳定,灾难很快平息。
☆、阿丑不丑
十二年前的葫芦村由于地处偏僻,和周遭的村落并无不同。可是十二年之后的葫芦村,却因为新迁来的陈家而渐渐小有名气。
周围十里八乡不论是富是贫,凡是合八字,挑吉日等都必到陈家来。
特别是合八字,只要陈老先生点头说个:“好”,那必定是婚姻合美,儿女多多。而陈老先生若是摇头的,无论当时双方如何情深意切,最后也会因各种原因不欢而散。
这一日,陈老先生出门未归,墨雪正忙着做饭,隔壁的王婶着急忙慌地跑进院子来,一眼就透过敞开的窗子,看到了正在读书的阿丑,脸上立马堆满了笑:“阿丑在家呢?正好婶子有事找你帮忙。”
阿丑其实一点也不丑,才十二岁便生得十分俊悄,尤其是握着书本临窗而立时,说玉树临风也不为过。
王婶心中暗暗感叹:才这般年纪便如此俊悄,再大些可不是要迷死十里八乡的女娃?
“王婶,你这回是丢了鸡还是丢了狗?”阿丑不慌不忙地从里迎了出来。
王婶笑得更欢实:“阿丑果然是心眼灵活,不过这回不是丢鸡也不是丢狗,是我早间去河里洗衣,不慎将一件近来才做好的裙子给冲到河中央,顺水流跑了。阿丑,你能不能帮婶子算算,可还找得回?到哪里找?不瞒你说,那裙子我可是攒了好久的钱才做的,款式还是最实兴的呢,这丢了真真是心疼死人!”
阿丑心下窃喜,面上却不显一丝情绪,比出了三根手指头:“三十文!”
王婶吃了惊:“前儿我的鸡走失了,找你算走丢的方位你才收了我五文,怎么才几天便涨了这许多?”
阿丑清澈如水的眸子里现出一丝皎洁来,“一只鸡最多也才值二三十文钱,我若收你三十文岂不是坑人?邻里邻居的,阿丑也做不下这样的事。可是你的裙子,少说也值个几百文钱,收你三十文,绝不算贵。”
王婶想了想,似乎觉得在理,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再看阿丑那又清澈而无辜的眼睛时,心中哪还有半分计较,忙忙点头答应。
阿丑瞧了瞧方位,又看了看时辰,掐指默算起来。片刻之后,结果出来了,只听他道:“找得回,你顺着河往下游走个三里路就可看到了,应该是被河边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枝给勾住了。”
王婶一听乐开了花,直夸阿丑神算,竟然连裙子被树枝勾住了都能算出来。她乐乐呵呵地付了钱便急急地跑去找裙子,走前还不忘连连道谢。
阿丑低头数着铜钱,心中很是欢喜。世人都道丝竹乐耳,可是他更喜欢铜板“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但若无钱,莫说买不来丝竹之乐,便是竹枝也买不到。
“你这小财迷,可是又赚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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