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婆婆的风s-hi不算严重,程大夫开了风s-hi宁片,捏住药盒在耳边摇了摇,又贴近左眼眼角,靠近再拿远,重复三次,最后走到桌前坐下,熟练地从一堆病例中抽出一张白纸,低头写字。
乐易弓着腰,试图看清他的眼睛,却只能看到他卷曲的刘海微微颤动。
“医生,你叫什么名字?”乐易问。
程大夫头也不抬:“程烟景。”
“哪个烟?”
“你挡住我的光了。”
“……哦。”乐易往右挪了两步,站到程烟景左侧,两人几乎挨着。
程烟景朝他看了眼,稍稍挪开肩膀,拉远了距离,写下「一次五片,一日三到四次。」又在纸右下角写上「程烟景」,说:“如果是y-in雨天,就别让老人出门了。”
“程烟……”乐易跟着念,突然反应过来:“啊,我不是……”
赵婆婆笑得拍腿:“程大夫你弄错咯,这不是我孙儿。”
乐易摊手:“我是街对面卖面条的。”
程烟景手一抖,景字的最后一点被拖得老长,变成了一捺,他盯着乐易看了会儿,泄气地把纸揉成一团,重新写了一张交到老人手里。
与他贴身而过时,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是你。”
第5章
是,是我。
每天和你四目相对的是我,在你看着孩子被卷到车下却无动于衷,站在路中间瞪你的也是我。
乐易正色道,我叫乐易。
程烟景却说:“送老人回去吧。”
乐易撇嘴,越发觉得这人冷漠,刚走到赵婆婆身边,就见程烟景侧着耳朵,没好气地笑了,坐回桌前,捧起一本书悠哉地翻着。
咚咚地脚步声像机关枪迎面扫来,一个矮个老头冲进来,是赵婆婆的老伴儿,气汹汹地要砸店,赵婆婆嘟哝着‘腿疼,来看看’,还没说完就被老头拖走,风卷残云似的,诊所里瞬间只剩下他和程烟景。
乐易目瞪口呆,感叹程烟景耳力惊人!都说一个器官不好使,别的器官就会特别灵敏,看来是真的。他朝程烟景看去,程烟景垂着头,好似当他不存在,便又挑起眉毛,四处打量这间诊所。
诊所窗明几净,湖蓝色的座椅靠墙罗列,旁边是药柜和病床,病床左侧是一道白色的布帘,遮住一小块区域,另一侧便是窗台。从这里看面馆比他想象中要清晰,狭长的路上没有遮挡物,连姚珊围裙的花色都能看清。
他望向自家面馆,忍不住问:“你每天站在这阳台上看什么呢?”
“随便看看。”
“看得见吗?”
……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乐易手指慢慢缩紧,握成拳状。
“一点点。”程烟景说。
“嗯?”
“这个距离能看见。”程烟景走过来,毫不避讳谈论他的眼疾,两人脚尖相抵,程烟景比乐易矮半个头,这样的距离,他卷曲的发梢刚好撩过乐易颧骨。
程烟景退开半步,站到乐易左侧,“那个距离……能看得到轮廓。”他指着街对面,“你的店,招牌是蓝色的,那儿站着一个人,衣服……是白色的。”
乐易心猛地一沉,侧过头看他的眼睛。
“不对吗?”程烟景问。
他终于察觉程烟景的异常之处。程烟景的左右眼,眨眼频率不一样,失调又怪异,只有左眼眨动时才会带动右眼眼睑,扑棱合上,又打开。他的右眼比左眼略大一些,眼白鼓出来,眼神没有焦点,搭上眼角下方褐红的印痕,细看有些瘆人。但程烟景睫毛纤长,耷下来能盖住眼睛,刘海又遮了眼睑,形成完美的屏障,遮住了眼里的瑕疵,若不是靠得近了,几乎看不出来。乐易收回目光,把心底那句‘上次那车祸你看见了吗’硬生生憋回去,清咳一声,楞楞站在阳台上。
“你是来看病的?”程烟景问。
“只是陪赵婆婆过来。”
程烟景回到座位上,闭上眼,乐易以为他睡着了,细看他膝盖上搭着一本书,凸起的圆点密密麻麻,居然是盲文书。
“你认得盲文?”
“认识。”
“盲文要怎么认?”
程烟景睁开眼,面露不悦:“你还有什么事吗?”
“呃……”乐易卡了壳。
赵婆婆都走了,他没了留下来的理由。乐易原地转了两圈,干脆往程烟景面前一站,说:“我睡不着。”没等对方开口,又说:“他们说你会推拿,能解压。”
程烟景合上书,仰着头看他。
“要试试吗?”
单人床隐在白色的帘幕后面,床头竖着一盏盆架,帘幕一合,便与外界隔开,算作简易的推拿房。程烟景拉了帘子,蹲到墙边捣鼓一个拳头大小的音箱,弄了会儿,传出舒缓的钢琴曲。
乐易趴在床上:“这诊所就你一个人?”
“嗯。”
“那有人来怎么办?”这帘子严严实实的。
“我听得到脚步声。”
“万一要你看病……”
“中途打断的时间会补上。”
乐易又问:“要推多久?”
“半个小时。”
“能治失眠吗?”
程烟景道:“推拿只是按摩的一种,没有特别的功能。”
“那我还推什……”乐易回头,看见程烟景站在水盆边,双手浸泡在温水里,手指本就纤细,半截没入水中,骨节被水波拉得更长,涟漪绕着手指打转。
他竟然不忍心破坏这画面:“算了,继续吧……”
钢琴曲是熟悉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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