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说到底,无论是清姬还是羽衣狐施加在她身上的东西,还是这一世“不得好死”的经历,在她看来味道未免还是寡淡了点。
……不过就是“求死不得”罢了。
连素在那堆木头上敲敲打打比比划划,宽大的巫女袍挽了起来露出一双欺霜赛雪的瓷白手臂。妖陶妇烧了几百年的陶俑技术可谓炉火纯青,加上羽衣狐的命令在连素的这一具身体上更是用了十二分的心思,虽也是陶俑,但平日里行走坐卧皆无异常,神态举止看起来也都与常人无异。
连素心里清楚,眼下依然是受制于人的情况,羽衣狐对自己再好也没用,妖的生命与人类不同,寻常百十来年的时间它们轻而易举的就能耗掉,连素这辈子已经在这片土地待得够久了了,原本以为清姬一把火能让她消停一会,孰料羽衣狐又跑出来把她困在这,久久不能脱身。
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冰冰凉凉,这具身体的触感和反应开始变得愈发迟缓,那是由于她作为巫女修炼多年积累下来的灵力和羽衣狐的妖力在身体里融合之后两相抵消的关系。一方是强弩之末,另一边却能靠生人肝脏继续大量积累妖力,此消彼长,想必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只能做狐妖手中的一具真“玩偶”了。
连素重新收回眼神将手中木头组装起来,没一会的功夫,一尊身量与她相等的木偶就成了型,只是外形尚未雕琢,虽四肢躯干一应俱全,但摆在那儿乍一看也就只是个木偶。
女人曲起腿坐在地上,手肘随意地搭在了膝盖上面,一双黄金瞳盯着那尊人偶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她安安静静的在那坐了许久,直到身后飘来几片灵力凝结而成的花瓣落在她的手背上,连素才开口道:“回来了?”
“主人。”
压切长谷部腰上佩刀挂的流苏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跟着一起晃了晃,男人手中持着一截儿盛开的樱花,恭恭敬敬的双手递了上去:“不辱使命,阴阳师院子里的樱花,属下帮您带回来了。”
“辛苦了。”连素眉宇舒展,抬手接过了那枝樱花,“出去时小心些,别碰上羽衣狐的属下……还有,一期在院子门口守着,你记得离开的时候别让他瞧见。”
“是。”
长谷部微微一顿,还是把那句话问出了口:“恕我冒昧,主人……但是为什么负责这件事的是我,而没有选择一期一振?”
连素一抬眉:“我还以为你会很高兴我选择了你。”
压切长谷部几乎是反射性的回答道:“能为主人分忧自然是我最大的心愿……”他哽了一下,声音微微有些压低:“只不过,一期一振是侍奉您更久的那一把,不是吗?”
连素沉默了一会,然后极平静的开口说:“你也算是跟随了我一段日子了,应当很清楚我最大的愿望正是求死,长谷部。”
压切长谷部维持着之前低头跪坐的姿势,只是他的肩膀肉眼可见的抖颤了一下。
连素恍若未觉,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我能死到什么程度才算是解脱,究竟是摆脱了人间的束缚还是彻彻底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一点也不剩才能称得上是我的死亡……但我也很清楚,这愿望只是我的,本就不该和你们扯上太多关系;
你们这些刀剑与我不同,即使我现在就死了你们只要本体保养得宜也可以继续存世千百年,巫女连姬不过是无数个使用者中的一人,总归是没理由我去死也拉着你们一起的道理。”
她顿了顿,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期一振被我灵力滋养刚刚可以显形的那段时间,他同我说的最多的莫过于他那些还未成型的弟弟们,羽衣狐了解我,自然也了解一期一振;我知道她以淀夫人的名义收藏了不少尚未生出付丧神的短刀……打的主意就是想要通过压制一期一振来控制我不要乱跑的道理,你当初送到我手里来的时候刀身碎裂,后来被我用些特殊秘法重新锻造后甚至与一流妖刀也有抗衡之力,就算我不在,羽衣狐也不能把你如何。”
压切长谷部不由得想起自己是当初如何留在她身边的,脸上立时露出了歉疚愧悔的表情。
“……是我们拖累了您。”
“这没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连素温声道:“待我做好准备,我自会帮你找到合适的主家,羽衣狐性情极端,但好在不是个会随意撒气的性子,在我看来一期一振就这么留在她这儿也未尝不可,魑魅魍魉之主的妖力非比寻常,在她这儿也能多受些好处。”
压切长谷部抿起嘴唇:“……抱歉,主人,我并没有另寻他主的打算。”
他膝行几步,手指紧紧抓住了连素垂下的袖子,一脸渴盼与祈求的意味:“您的另一把刀是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永远陪在您身边,我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同宗兄弟,我不过是魔王随手便可送出的佩刀,您若是不管我,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里。”
连素微微蹙眉,手中执着那节樱花冲着旁边的木偶轻轻一挥,灵力浓盛的樱花立刻衰败了下去,枯萎的花瓣从枝头纷纷落下,与之相对比的是骤然褪去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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