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人觉得一口豆浆从嗓子一路熨贴到了胸口,伴着微甜的味道,让深秋的早晨变得那样暖和。
半小时后,右手拎着行李箱,左手提着满满的吃食,肖美人站在海公馆门口,同大家告别。
庄大少派了小汽车送他去车站,司机从肖美人手上接过行李箱放进车里,又见离别在即,每人脸上都有些不舍,便也只是站在旁边,不多打扰。
海二少本想同肖美人一块去车站的,可是被肖美人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怕他情难自已哭起来,忒丢人。
海二少:…………
肖美人认认真真朝大家伙儿鞠了个躬。
“这段时间,多谢大家的照顾。”
三姨太先动容了起来,掏出手绢擦眼泪:“嗨,你这孩子,还说什么谢谢,本身就是一家人。”
海二少本身爱哭,见三姨太伤心了,自己也鼻酸起来:“师姐,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啊。”
肖美人拿出了难得的温柔宽慰他:“把事情处理好我就回来了,很快的。”
庄大少揽过海二少的肩,对肖美人道:“肖先生,一路顺风,多加保重。”
肖美人点点头,道了声多谢,随即上了车,没一会儿便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等到车身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黑影,海二少才有些后悔。
“嗨呀,忘了,应该再给师姐买些糖炒栗子和烤红薯让他带着的。”
庄大少道:“那些东西,将北城也有。”
海二少不服气:“可一定比不上十里镇的好吃,十里镇的栗子和红薯是最甜的了。”
即便是买了炒栗子和烤红薯,恐怕肖美人也是实在难吃光的——他听了三姨太同四姨太的话,将食盒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一口一口细细吃着,很珍惜的样子,窗外的景色同来时一样美丽,不过顺序却全掉了个个儿,青灰色的天空和大片的树林,拢在一起,都叫做归途。
肖美人还来不及仔细分辨对穆尚松的感情,但是从庄大少那儿听见穆家货运出事的消息时,那份突生的焦急担忧骗不了人,听从了心中的想法,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坐在了列车的客座上。
车厢里算不上顶安静,有时可听见孩子的哭闹声,谈聊天的声音更是没停过。肖美人不觉得吵,吃过东西以后j-i,ng神也有些倦怠了,便靠着椅背打了会儿盹。
到达将北城时,天已经全黑了,肖美人喊了一辆黄包车,报了穆公馆的名字。街边的各式店铺在眼前掠过,收摊关铺早的,只在门口留了一盏灯笼,可以喝酒作乐的地方仍旧热闹,光亮加之人声鼎沸,倒也可以同寒冷抵抗半晌。
肖美人整了整围巾,胸口不知为何出现了隐约雀跃的情绪,他鲜少能体会这样的感受,不知道要怎样消解的好。
没由来的,想起了穆尚松那日早早回家给他煲汤的样子,一句像样的好话也讲不利索,红着脸对他道“我不想在外面喊打喊杀,我只想回来给你煲个汤”,那样的情感,绕了这么久,到现在才被肖美人接收完全。
思及此,竟也想催促车夫再快些往穆公馆赶。
冷风吹着,脑袋有些发晕,附近的街道越来越熟悉,再拐两个弯,穆公馆的门匾便出现在了肖美人眼前。
车夫歇了口气,抓起肩上搭的毛巾胡乱擦了一把汗,肖美人见他辛苦,特意将车资给多了一点,然后接过行李箱,同车夫道了谢。
站在穆公馆门口时,心脏才跳得不是那样快,肖美人深吸一口气,敲了穆公馆的门锁。
里头很快便有人来应,守门的瞧见门外头的人原来是肖美人,做出了十分吃惊的表情,愣了两秒,扭头朝屋里喊道:“肖先生回来了!”
没一会儿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肖美人很熟悉这声音,不知为何,刚才的紧张心绪又都没了影。
穆尚松走得很快,脸上带着惊讶,看了看眼前的肖美人,瞧见真的是他,这才露出笑意。
“你怎么回来了?”
肖美人道:“我说了,我想回来了。”
穆尚松还没来得及接话,又有一个人影出现,是快步跑到穆尚松身边的,在肖美人面前站定了,道:“这位就是肖先生吧!”
那嗓音明亮开朗,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喊出了熟稔的感觉。
肖美人点点头,发觉这人跟穆尚松离得很近,反倒将他衬得如同鲜少来拜访的来客。
肖美人道:“这位是?”
穆尚松这才想起来,同肖美人介绍道:“这是许怀棠,从前我们在忠义山一起长大的,他这次来……”
许怀棠将话头抢过,大方道:“是因为晓得松哥有麻烦,我们兄弟几个来帮他的!”
穆尚松皱了眉头,对许怀棠道:“不要乱说话,什么‘麻烦’不‘麻烦’。”
许怀棠却不怕穆尚松的黑脸,仍是对肖美人笑。
“肖先生吃饭了吗?快进来吃些吧,我们也才刚刚吃罢。”
俨然是一副好客主人的样子了。
穆尚松道:“让厨娘现在做几个菜,吩咐做些清淡的。”
又走到肖美人身边,提起他的行李箱,道:“走,回屋。”
肖美人从穆尚松手中把行李箱拿了过来,道:“不用,我自己拿。”
好似刚刚同他说“我想回来了”的并不是一个人似的,短短两分钟内,脸上便没了热度,连丁点情感都看不出来了,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穆尚松最熟悉的那个肖美人。
许怀棠看看他们俩,也走到了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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