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虽说的淡然,然而皇都失陷,其中苦涩,又岂能与外人道,只是他向来豁达,有野心又不拘小节,此时并不沉迷于追悔,而是在短短时间内便做出了战略部署,收拾残部向西收缩战线,以期休养生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元氏经营北方多年,想必桓冲要想一统北方,也并不在此一时。
想到此处陆纪不由轻叹,元毓是会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元毓似乎也想到了同样的地方,望着陆纪微笑道:“只怕如此,陆大人便要随朕一起去长安了。”
陆纪一惊,抬头望着元毓,没想到他竟然要带自己一起走。原来他此前道要让自己为其所用,并不是虚言。”
姜汐已在这偏殿之中住了数日,每日只有一位宫人伺候她一应起居。姜泓每日会来这里待上一个时辰,与她说说以前的事情,他的目光中带着恳切与期待,然而姜汐却知道,他们再回不到从前。
她不知道姜泓还要将自己软禁多久,虽然与外界隔绝,音信不通,她却计划着一场隐秘地逃离。她想起昭阳殿中的暗道,心道按理说这偏殿之下也应有一条暗道直通宫外,却不知入口在何处。
于是姜汐在心中计划,先找到那暗道入口,便由经那暗道出宫。只是未等到她的计划实施,便见到了雍玉。
那日她只听偏殿之外喧哗,之后便有宫人轻斥殿外守卫道:“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凤架也敢拦。”
姜汐猛然抬头,却见雍玉已经踏入偏殿之中。
雍玉的神情还带着几分紧张,想必是得知了消息悄悄来的。然而她望着自己的表情,让姜汐察觉她已知晓前情。
只是如今情形着实尴尬,雍玉径自走到她面前,握起她的手,深深望着她道:“如今宁王已经打下了洛阳,殿下走吧,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第
姜汐闻言猛然起身,按住她的手。
雍玉低声道:“殿下走吧,陛下的郁结于此,时间久了恐生事端。”
雍玉语气沉着,似是已有安排,姜汐果断下了个决心,望着她,轻声道:“多谢你……”
雍玉轻叹道:“殿下不必言谢,我也如普通女子一般,不愿与别人分享。”
姜汐望着她,如今她面前的人凤冕华服,年龄虽稚,却端庄沉静,隐隐有了母仪天下的风范,已不是当初她救下的那个小孤女了。姜汐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你……别多心。”
雍玉望着她道:“此前殿下曾问我为何要入宫,与后宫女子争宠,然而我却知道,六宫佳人于陛下不过过眼云烟,殿下才是陛下的心结,所以殿下走吧,走了,便不要再回来了。”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句话,姜汐望着她道:“好。”
雍玉取下一块腰牌递给她,低声道:“今日我已悄悄将西门守卫俱换成了兄长的人,殿下一会拿着这块腰牌出宫,在宫外已为殿下备了一匹马,殿下只要天亮之前到了渡口,寻一条私船过了江去,便是陛下再派人来追,也追不回来了。”
姜汐也不再多言,接过那块腰牌,知道事不宜迟,立刻便与她身旁的侍女换了衣服,低着头随她向殿外走去。
行至殿外姜汐悄然回头,只见雍玉身边的侍女已扮作她的样子,倚在美人榻上读书。她知雍玉这贴身侍女唤流朱,原是她从家中带入宫的,向来机灵,应也能挡个几个时辰,这便给她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昭阳殿外原有一队守卫,雍玉不理,径自上了凤辇,姜汐低着头随她一同上了车驾,缓缓向宫门走去,心下才松了口气。
雍玉将她送至西门之外,远远停了,姜汐拿着腰牌下了凤辇,雍玉轻声道:“殿下一路平安。”
姜汐深深望了她一眼,微微笑道:”不必担心。”
说完,她便向西门走去。守卫见了那腰牌,果然没有拦她,还牵了一匹马来,将缰绳交到她手上。
姜汐又回望了一眼高高宫墙后耸入凌霄的大殿,转身上马。
姜汐没有犹豫,一路沿着长乐道奔驰,夜里风还带着些许凉意,在她耳畔急速略过。她可以听到马蹄敲击在帝都青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以听到隐隐的虫鸣与更声,甚至可以听到草木新发的声音,心情却从没有如此轻快过,此时她才体会出,这世间如此广阔,而一道宫墙,束缚住了多少春意。
姜汐策马而行,一路不敢稍作停顿,只怕宫中生变,身后来一队追兵,直到勒马江畔,她才从喘息之中平复下来。
这江畔渡口,常有来往于两岸的走私商船,她少年之时,就是经由此处渡江,现在想来不由感慨。然而如今是战时,连船也少了许多,此时江畔仅仅停了一艘船。那是一艘有些特别的船,已挂好了三面帆,仿佛正整装待发,烈烈江风之中,高高大大的影子投射在江面上,仿佛一只巨大怪兽,黑黢黢有些可怖。
姜汐踌躇一番,取下身上的金玉之物,握在手中,算了算应足够充作船资,便打定主意向着那艘船走去。
“怎么这么久,可让我们好等。”
姜汐刚刚走到那巨船之下,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从十几丈高处的甲板传来。
姜汐猛然抬头,借着微弱的月光,只见山秀正倚在船舷栏杆之上,语气虽是不耐,唇畔却微微带着笑。
他身畔还有两个身影,此时也都向她望来。
山秀转身望着薛简道:“若是她再不来,我便要怀疑你家先生,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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