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直起身,右丞相正挺著胸站在他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赵飞英默默地把奏章递给了右丞相。
也许是故意,右丞相一个失手,奏章又洒了满地。
右丞相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著他。
赵飞英只有沉默了一会,又继续弯下腰,缓缓拾著奏折,没有动怒。
右丞相一脚踏在最后一篇奏折上。
赵飞英沉默了一会儿。
“右丞相,请您让让。”赵飞英轻轻说著。
右丞相看了赵飞英一眼,把脚移了开。
“对于黄河治水一事,不知赵翰林有何看法?”
“在下只知克尽职守,对于圣意实是不敢议论。”赵飞英严肃地说著。
右丞相又看了赵飞英一会。
“很好,很好。”右丞相缓缓坐了下来。“孺子可教。”
“请右丞相指教。”赵飞英微微笑了,回到了自己桌上。
“交友不慎,也许将招来杀生之祸。”右丞相淡淡说著。
赵飞英又抬头看了右丞相一眼。
“赵某身为朝中之臣,不敢结党营私。”
过不了几日,在右丞相眼里,萧哲似乎变本加厉了起来。
一日一奏章,写满了右丞相的罪行。
其中,有一条“专持朝政”让右丞相看得更是火冒三丈。
“老夫为朝廷尽心尽力,竟然如此侮蔑老夫!天威何存!”右丞相怒眉倒竖。
赵飞英心里一惊,表面却是不动声色。
隔日早朝,右丞相老泪纵横地在皇帝面前痛诉萧哲的不是,于是萧哲以“扰乱朝纲、侮蔑元老重臣”之名,被御林军当场从朝上拖下了天牢。
朝中震动,当场,几个重臣也挺身为萧哲说话。
“萧御史只是尽忠职守,请圣意明察!”
然而天威一怒,竟牵连了若干朝臣,抄家灭族之祸,整个京师登时充满了哀嚎以及咒诅之声。
冷雁智和程蝶衣焦急地守在门口。赵飞英迟迟未归,而邻近的侍郎府、太师府、尚书府,围满了御林军以及若干带著脚镣手铐、泪流满面的男男女女。
尤其是隔壁的尚书府,曾也位高权重一时,此时却也沦落到阶下之囚。
“杜将军,右丞相只手遮天,你又何必助纣为虐!”尚书夫人哭喊著,随即被一旁的御林军重击了一下背部,踉跄地跌倒在地。几个子女想上前搀扶,也遭了毒手。
“莫要对尚书大人的家人动粗。”骑在马上的杜将军微微皱了眉。
“尚书夫人,在下身为京中御林、禁卫两军之首,唯有圣意是遵,请尚书夫人见谅。”
冷雁智一听,与程蝶衣对望了一眼。四处望去,几个重臣的府邸前,正也发生同样的场景。
然而,翰林府却是没事的。只有几个御林军假借著保护之名,行著监视之实。
赵飞英还是没回来。
程蝶衣被冷雁智赶回房睡了,自己则在大厅守著。几个奴仆递上了热茶,冷雁智一边喝著、一边打量著自己是否该进宫看看。
深夜,约莫二更左右,赵飞英依旧未回,冷雁智拍了桌子,正要出门,却遇著了一身疲惫不堪的赵飞英。看起来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于是苦等已久的冷雁智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
“怎么了?”赵飞英关心地问著。
“我等你好久。你上哪了。”
“没上哪,只是在御书房写了几则圣谕。”赵飞英轻轻拍了几下冷雁智的肩膀,轻轻推开了他。
“蝶衣呢?”赵飞英的眼神扫视了几下。
“在房里,我要她先睡了。”冷雁智说著。
“那就好。”赵飞英微微笑了笑。
缓缓走了进屋,冷雁智也跟著。
“雁智……我真不该上京的。”赵飞英淡淡说著。
跟在身后的冷雁智不解地抬了起头。
“为什么你要这么说?”
“……我很久没沾过这么重的血腥了……几百个人……”赵飞英微微摇了摇头。
夜里,赵飞英拿起了面具,沉吟著,还是戴了上。
翻出了墙,在屋檐上奔著,屋檐下若干御林军正在整个京师里巡逻,整个京城很久没行宵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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