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回蓝道:“姑娘知不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两国交战,双方对峙,每一战上场的大将都会主动向对方报上姓名,这是一种尊重,也常见于擂台上,比武场上。”
红衣女子更加困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回蓝眨眨眼,嘴角坏坏的一挑,并没直接回答:“换言之,就是竞赛争技的双方一定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
红衣女子开始有些明白:“你的意思是,我会和皇甫公子比试?比什么?武功吗?”
顾回蓝摇摇头:“姑娘,你不是已经比过了吗?”
红衣女子默然,一双丹凤眼瞅着草地,神色明显不快,许久才缓和些,勉勉强强开口道:“我叫红刖。”
人家明明冲的是皇甫释然说的这句话,顾回蓝却腆着脸挤在中间:“我叫顾回蓝,幸会,幸会。他叫皇甫释然,认识不认识的,都没关系。”
皇甫释然始终摇扇而笑。
吹响腕上的玉哨,几乎在片刻间,引来两马一车,红刖道:“二位公子,我也不兜圈子了,义父有命,你们若能平安上岸,就请到府上一叙。骑马还是坐车,由二位选。”
顾回蓝立刻举手去拽马脖子上的缰绳,皇甫释然却扯了他一下。顾回蓝转口道:“我们坐车。”
红刖道:“这马车用的是老马,老马识途,二位上去即可,不出一个时辰车便会到义父家门口,红刖先行回去禀报。”说罢,纵马离去,背影潇洒。可顾回蓝懒得看,他忧心忡忡的看身边皇甫释然,刚刚扯他的那一下,已让他感觉不妙。
皇甫释然知道他看自己,也并不回应,确信红刖走得远了,才从衣袖中掏出两锭分量十足的银两塞给一旁傻站着的石头大叔,嘱咐道:“安心回家,我二人既肯跟着红刖走,她或者她义父的目的就已经达到,应该就不会再为难你。倘若你还是不放心,这些钱大约也够你搬家使用。只是,受雇杀人这行当,不宜再做。不为别人,小宝儿才七岁,实在年纪太小。”
石头大叔眼圈一热,双膝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再抬头,已不见了两位翩翩公子。事后许多年,他同别人讲起那日的奇妙经历时,还是一口咬定他遇到的是神仙。因为只有神仙才能懂凡人所想,为凡人所忧。
殊不知,他心目中的神仙正坐在马车里愁眉紧锁,扇子紧紧攥在掌心,勒了一个红印子。
顾回蓝在旁不无忧虑,但仍是紧紧闭口,坚决不问。
马车颠簸走过半个时辰,车内才有人忽然道:“桃花庵不在常德城内,是不是?”
顾回蓝算了算他们当时蒙眼走过的路程,慎重点头:“是。”
皇甫释然眉头锁的更紧:“在此之前我出门到的最远的地方是哪里?”
顾回蓝想了想:“你从不跟别人出门,我也只带你到过常德城。”
皇甫释然脸上飘过困惑,痛苦,忧愁和一丝愤怒,张口却是无言。他想说的太多,但又不知从哪里说起。顾回蓝只好问:“其实,你并不是靠桃花香气嗅出罗刹女的真实身份的,对不对?”
皇甫释然痛苦的点了点头,一双深色的眸子慢慢的阖上,他太累了,很多东西不愿想,索性把凌乱思路交给顾回蓝整理。
于是顾回蓝接着问下去:“上船前,你也并不知道石头大叔的家事,也不知道雇凶杀人的和红刖有关,对不对?”
皇甫释然点头承认。
顾回蓝又问:“桃花庵主的心思,也不是察言观色揣摩出来那么简单的,对不对?”
皇甫释然苦笑,不语。
顾回蓝想了片刻,还问:“感觉越发明显吗?离家离常德城越远,你心中就越清明,是不是?”
皇甫释然忽然抬起眼帘,深眸如海:“是。”
顾回蓝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天这样头痛,每问一句话,都要使劲琢磨了再琢磨,生怕言语不慎,令皇甫释然不快,这样累,他很不习惯,索性干脆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问:“那我现在想的什么?”
皇甫释然看着他,眼中总算有了一丝笑意:“到更清明的地方去,困惑自解。”
顾回蓝歪歪脑袋,辨认出那丝笑意后,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好不好呢?”
皇甫释然手中捏紧的扇子,此时终于又展开,扇起习习凉风:“好!”
“那,顺着同仁当铺这条线索去寻一寻背后的人物,或者找太上忘岁白头翁,好不好?”
“再好不过!”皇甫释然拍掌,终于恢复往常气定神闲。顾回蓝松了口气。
凉风拂在他脸上,将刚刚的紧张不快扇去大半,轻松失而复得,令顾回蓝感到分外舒畅,他忽然想到什么,笑道:“红刖可不止是美不过你啊。”
皇甫释然也笑:“也不止是狡猾不过你。”
顾回蓝撇嘴,玩他的第六根手指:“所以好生没趣啊.......”
皇甫释然抿嘴而乐:“只是没趣?那为何你心里却在想,这个红刖看过皇甫释然无数眼,竟只看了我一眼,太不公平。她实在没眼光。”
顾回蓝眉眼一垮,无力道:“释然.......这样也好生没趣啊。”与不懂自己的人说话没趣,与太懂自己的人说话就像没穿衣服,感觉更加不妙。好比现在正苦着脸不知所措的顾回蓝,心头就只剩一个念头:好歹给我留条底裤......
皇甫释然却从未有过的开心大笑:“一定一定,哈哈哈。”
顾回蓝心里终于一个没忍住,开骂。
(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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