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重重的关闭,六六大顺不知从哪里,鬼影一般,飘出显形。
(待续)
☆、之五
之五
大敌当前,顾回蓝却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我爷爷说过,做鬼可以,但是不能做饿死鬼。朱掌柜,这是你地盘,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送来,就是我不喝酒,你们神仙湖酿下的神仙醉今日就免了吧。”
朱掌柜眼纹一蹙,疑窦顿生,不是为顾回蓝这副刀锋临前还要饭菜的无赖模样,而是为他后面那句:“你当真是顾回蓝?”
顾回蓝于是又伸了伸左手,六根手指,根根分明,而原本应该在他脚边的那片断裂的刀锋,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六根手指间,就像是从地上飞到他手上的,只是飞的过程,没人发现。有人曾说过,江湖中可能有第二个六根手指的人,但绝不会有第二个顾回蓝。因为只有他的六根手指是生自神灵,可以任他随心所欲做任何事。其中就包括,以身形奇快的优势,从六柄刀中择一而断,杀出缺口,保护自己全身而退这一件。
可是朱掌柜又知道,顾回蓝是喝酒的。不管是什么酒,哪怕明知有毒,他还是会喝。
早先有段传闻,说是数年前,顾回蓝曾千里迢迢从蜀地唐门带回一壶酒,送给药侠枢问,请他来解酒。唐门的酒,当然不简单,药侠枢问初见到它就闭关百日,推辞一切访客,专心研究。据他后来回忆,这酒成分古怪,似乎每一样都无毒性,却不知道按什么配比混合,就成了最后毒性剧烈,见血封喉,一滴便能杀死一匹大马,饶是七尺大汉也要望而生畏的唐门的酒。
这酒,当然无药可解。即便是药侠枢问后来配制了一瓶克制之物,也没有十足把握。况且若要印证解药是否有效,通常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与毒药先后饮下。
哪有人敢尝试?
唐门的酒,恐怕在滑过咽喉的刹那,就要了小命,怎可能还容人有机会去碰解药?再者,就是制解药者都没信心,何况其他人。可顾回蓝当时却只呵呵一笑,说唐家的酒,不喝实在可惜,何况他走路辛苦,口渴的很了。干脆的举杯,爽快的仰首,一饮而尽,不带丝毫犹疑。那时,连同曾从军做军医,见过铁马冰河、死生无数的药侠,都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愣在当场。
扔了毒酒去换解酒的一刻,顾回蓝的感受无人能知,在场的人们只知道他活了下来,虽然身体僵硬,双目充血,周身皮肤全青紫,一个字也倒不出,甚至手指不听使唤,失手摔了装解药的瓷瓶,但顾回蓝真的活了下来。因为他不拘小节,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倒在地,像猪仔一样,用嘴去拱、去吸吮四处横流的药汁。又在解药起效后,施施然站立起来,没事人一样去竖起大拇指,夸赞药侠妙手仁心,赛世华佗。
就好像他是最普通的一个人,做了吃饭睡觉这样最普通的一件事。
就好像不知道他这一扑一倒,要面对后来多少人,又多少时候的讥讽、质疑和嗤之以鼻。
药侠枢问却见解独到,就此认定顾回蓝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并唯他马首是瞻,更连不出自家素园,不给生人诊病的金字规矩,都亲自打破——就在顾回蓝饮鸩止渴又死里逃生的第三天,药侠就随他去了远在湘地的皇甫家,给从未谋面的七公子把脉。
这等不惜命也要惜酒的家伙,怎可能一时就改了秉性?朱掌柜不信,又问:“你果然是顾回蓝?”
顾回蓝哈哈大笑:“朱掌柜要不要查我的印章?哎呀可惜得很,我今日没带在身上。不过我有人证,”他鼻尖一努,往身后静静站着的皇甫释然,“你与皇甫家做黄金生意,总不会连他家七公子的话都不信吧。”
朱铁算冷哼一声:“若今日我认定你不是顾回蓝,那么他也不是皇甫释然!”言之凿凿,杀意明确。
顾回蓝终于有些不高兴,掏掏耳朵:“只因我不喝酒,你就认定我不是顾回蓝?”
朱掌柜手一指:“还有一样,你若是顾回蓝,右手的六指哪里去了?”
顾回蓝还挂在唇角眉间的笑,顷刻间风卷残云般悉数不见:“与你何干?!”
话一出口,他已后悔——怎就忘了他?悻悻回望,皇甫释然安安静静的站着,不悲不喜,不慷不慨,不急不恼,不忧不愁,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也不知是否抓住了自己那瞬间转动的一丝心念。如果他知道自己右手的第六根手指消失的原因,会不会像当初从药侠枢问口中,了解了自己从偷酒,到饮鸩止渴的前因后果时,拍案而起,扬长而去,就算后来被顾回蓝追上,被苦苦哀求,也足足有一个月没理睬他。
那是皇甫释然第一次生顾回蓝的气。
顾回蓝心里仿佛有七八只兔子在蹦,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他最明白皇甫释然,一个被判了极刑的人,一个注定只有二十年寿命的人,对生命的关切和爱护,就像一个烟鬼一定会在命和烟之间选择后者;就像一个痴情少女睹物思人,月亮云彩花花草草,在她眼中都会变成情郎的样子,任她爱不释手;就像一个独眼的人,爱着他唯一的眼珠,唯一的视野,再残缺,也是他的全部。
皇甫释然就是这样的心情。顾回蓝明白,他会生自己的气,也不是怪自己胆大妄为,或者是有所隐瞒,他只是在责怪自己的不惜命,只是在后怕最严重的那个后果,一旦发生,万劫不复。
“命运如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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