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回蓝也思忖片刻:“我真的有点糊涂了——说书先生不一定非说那一段书,他在我上楼前已经在说飘摇岛,我也只听了个半截。想要刻意安排给我听,起码也要知道我那天一定会去扬州,一定会到万里香,一定会在什么时辰恰好来到,恰好就听见飘摇岛逸事,恰好就会感兴趣,恰好就会开了一句天大的玩笑,恰好又跑到你家去开了同样的玩笑。这些若说都是巧妙安排,我当真没法相信。可是你说的很对,的的确确,如果没有这个玩笑,没有这个谎,我们也就不会到了这里......可是这一切,每一件事,都是我偶尔的心血来潮,怎么可能被事先预知,或者安排呢?一个恰好也许可能,但是一下子罗列这么多恰好,是不是太不可思议了?”
皇甫释然道:“我倒觉得可以从同仁当铺的要求入手。”
“要求?”顾回蓝眼睛一亮,“好主意,我想一想......红刖要求的是不可以拆穿这句话原本是个玩笑,他们应该也明白如果江湖人都信了这条传闻,一定会有许多求长生求不死的贪心之徒上飘摇岛去。就是说,同仁当铺与飘摇岛有密切关系,很可能是归属,而飘摇岛有什么目的,需要很多人一起努力,它的下属同仁当铺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利用谣言。不过飘摇岛百年才靠岸一次,到底什么样的目的要隔一百年才能达成?同仁当铺代代相传,它经历百年我不奇怪。但郝胖子,一个暴发户,哪里来的百年寿命,他又是如何听从飘摇岛差遣......”
皇甫释然接下他话茬续道:“是啊,百年靠岸一次,与中原完全断了联系,加上海上风浪叵测,根本不可能保证飞鸽传书,那位郝大爷只有四十岁多,他怎么遇到的飘摇岛?飘摇岛又怎么能让他乖乖听话,这么多年都服从自己的安排?”
顾回蓝紧锁眉头,皇甫释然说的他正在想,但百思不得其解。所有事件像一盘散沙,没有任何一条线可以穿起来。却又明显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处处指向那个传说中神秘的飘摇岛:“桃花庵主虽然恨我,但误会发生之前,我们还是打过交道,她在谎话中穿c-h-a的消息从没有一次出过错。”
皇甫释然道:“这点我信,桃花庵小小地方,久负盛名,绝不简单。当初她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显然是诱饵,是为了诱使咱们去同仁当铺送死,以防泄露桃花庵乃至同仁当铺的秘密,这就更说明,桃花庵的秘密绝对不止是罗刹女,它与同仁当铺息息相关。而很显然,同仁当铺朱铁算拼命掩饰的,就是飘摇岛,白头翁的事。”
“也就是说真的有飘摇岛,真的有太上忘岁白头翁?”
皇甫释然点了点头:“毋庸置疑,咱们去同仁当铺那天,朱掌柜心里最怕的就是这个秘密被桃花庵主泄露出去,所以他也曾如桃花庵主所料,动过杀咱们的心思。两个人的话可以串谋,但心思不会,所以我相信,就凭要杀咱们这一点,飘摇岛就是真的存在。不过,我要说的,并非这些......”
顾回蓝目不转睛望着他,自己心里想什么,对面这个人都是知道的,这样的感觉很是奇妙。
皇甫释然忽然问道:“你还记得我问过郝大爷的事吗?我问她郝大爷到底开了几家分号,她得回答是遍布江南。既然是谎言,我们就反过来听。”
“江南一家都没有?没有店面,怎么做生意?”
“这是今天之前我认为整件事最蹊跷的地方。”皇甫释然道。
顾回蓝听懂了,解颐道:“今天之后,我们会有同一个最奇怪的问题挂在心头,茶饭不思,算不算一种缘分?”
皇甫释然也笑了:“恐怕这缘分会越来越深。”
“好事啊,”顾回蓝迅捷的起身拉开门,问道,“杨姑娘你觉得呢?”
杨柳衣早已花容变色,她背后顶着一把薄薄的刀刃,可以很容易就划破她的罗衫,刺进她的后心,眨眼之间血光不必飞ji-an,送她一路阳间到奈何桥。所以她根本听不见顾回蓝问什么,只知道用泪眼惊慌失措的求救。
顾回蓝叹了一口气,这女子是枢问留在世间最后的牵挂,何况他曾亲口答应她找到枢问之死的真相,故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死:“朋友,进来说话可好?”
拿匕首的人身材高大,二十几岁模样,却一身书卷气,宝蓝色长袍,额前束雕蓝暗绣的玉带,遮不住印堂发黑,眉眼斜飞,鼻梁秀挺,唇却是深紫色,与他的印堂遥相呼应——这样公子模样的人,竟是身中剧毒!
顾回蓝又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人正胁迫着一个弱女子,但顾回蓝并不怨他,一个中毒至深气息吐纳之间都要小心翼翼的人,半点武功都不敢使,想胁迫别人,哪怕是手无缚j-i之力的小孩子,他也不得不借刀说话。顾回蓝明白,濒死之中的胁迫多是不得已为之,可以视同求救。
可是对于他的善意邀请,对方并不领情。反而狠狠瞪了他一眼,捉着杨柳衣就走,一个字都不肯说。顾回蓝无法,杨柳衣还是得救,只好移步跟随,走了两步忽然又返回来,对已经迈步出门,紧随其后的皇甫释然道:“你不必去的。”
“哦?”皇甫释然似问非问,眉眼之间似笑非笑,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却看得顾回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沉默一会又摸了摸鼻子,最终妥协,让皇甫释然走在自己身前。出得菀香苑后门时,那蓝袍公子押着杨柳衣等在里弄口,确信顾回蓝看到他们的方向时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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