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中落下围幕。医院正式解禁,医务人员与病患陆续返家。新闻报刊对前线医务人员辛勤工作,进行了大幅度的表彰。面对赞美,唐哲提不起劲,满心的空白弥漫着苍凉、空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疲惫感腐蚀他的刚毅。笑容不见了,连带那丝明媚也消失在微风中。
回b市前,唐哲带着大白遗信来他的灵堂。
灵堂内堆满白玫瑰,寥寂的环境格外显眼。蜡烛,高香,冥纸的烧焦味与清淡的花香混为一体,鼻腔闻得很难受,大伙穿着一身黑,沉默不语地垂头低泣。
我看到大白妈妈的眼泪,回忆随即浮现大白的笑脸。为何上天要带走他?人活得好好的,连死后也要守候大伙。在病毒面前,我曾经以为人是可以战胜的,原来我错了,老天要你走,你就马上得离开,一刻也不能缓下,生命无偿,我一直追求的理想到底是什么?
胡瑛
唐哲回家后,我感到不妥。往日的唐哲沉着、冷静,俊秀的脸上不时挂着明媚的笑容,如今的他,整天沉默寡言,那副脸容酷似万年冰川,很冷漠,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有时候半晚时分,他会起床走到书房去,一个人坐到天亮,房间光线晦暗,那点光还是月亮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的。
他脸色惨白,死人一样,没有半点血气,平日那股灵动的白,如温玉般湿润、透亮,已经一去不复返。日子久了,他的生理机能开始下降。吃不下食物,只要一口也会吐得翻江倒海,最可怕的,是胃液倒流与肌肉疼痛,生理疼痛折磨着他,让他不能正常生活、工作。
他面黄肌瘦,合身的衬衫、裤子穿上身上,空出了大半个身子,都能捋风了。我望着他瘦削的脸,心很痛很痛,像被刀子割肉般痛。我宁愿受苦的人是我,上天为什么要选择一个医生承受这般折磨。
“我想回家”唐哲躺在我怀里说
“好,我们回家”
我收拾了行李,与唐哲搬进唐家去。
唐家人很疼心,唐爸爸老泪横脸,抱着唐哲哭了许久,唐哲像死人般没有反应。那双深邃的眼帘再也找不到闪亮点,平静得如一摊死水,抑郁弥漫着他的身与心。
某天,唐哲向我迎面扔了一杯装有凉水的玻璃杯。玻璃杯与我擦肩而过,没伤着我。清脆地‘呯’一声,玻璃碎裂地板面,水不经意地四处散开。
我赶紧收拾,玻璃很碎,我一小块一小块地小心捡起来。
“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唐哲狂怒地大喊,额上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抑郁左右行动神经,这一刻,他彻底变了个人,他开始哭,开始狂,却怎样也停不下来。
我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捡。应该怎么办?我不断地问自己。
半夜,我听到碎碎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唐哲站在外边。双目无助地望着我,似乎要把我看透烂。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像一个丢掉玩具的小孩,他伸出双手,紧紧地环抱着我。湿热的眼泪濡湿了脖子肌肤,我轻柔地抚摸他的黑发,浓密柔顺的触感让人怀念、感动。
唐哲哭着说“你去哪?我找不到你”
我忍住眼内滚动的泪水,不让它往下流,安慰道“没事,我一直在这”
我致电给英国的妈妈,要求她给我与唐哲安排居住事宜。在唐哲出生的城市继续待着,我觉得会给唐哲的病带来麻烦,不管是人为的,还是环境的,都一样让人头痛不已。
我想给他最好的,他会明白的。
“唐爸爸唐妈妈,我想带唐哲去英国治病,在那里我们会住上一段日子”我对着俩老说。
唐家父母心里有一万个不舍,不舍总归不舍,老么的病一定要治,而且必须要治好。
送机那天,唐爸爸从衣袋掏出一只玉镯子。镯子由红裹,一层一层严密得很。
“唐家每位媳妇,我与唐妈妈都给买了一只玉镯子”唐爸爸递给到我手里,说。
鼻子涌上酸刺感,晶莹泪花从眼角不停地冒出,我感动地说“谢谢,爸妈”
“一路平安,下机后给家里捎个信息”唐妈妈说
“我们会的”我回道。
飞机响起轰隆隆的引擎声,一瞬间,飞向翱翔碧蓝天际间。
英国生活的日子里,唐哲在我与家人的悉心照顾下,抑郁日渐好起来。往日,俊郎的笑容回来了,那一缕明媚灿烂的阳光,也一并归来。
他坚强地走出象牙塔,活着、笑着回到大伙身边。
那天,橘黄色的夕阳一缕缕地撒在他身上,浑身亮起金黄光束,像一个小太阳,又像一棵向日葵,他如往常一样漂亮得无语论比。
“回家了”唐哲握住我的手,俩人肩并肩地漫步林荫大道间。
这一年,我与唐哲信了基督,与教友们虔诚地接受了主的洗礼。信仰主导人性,引领信念,唐哲放宽执念,开始坦然接受治疗,药物与信仰,双管齐下,日子久了,他奇迹般好来起,他的顽强克服了生理障碍。
在英国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唐哲胃液倒流少了,饭能一点一点地吃上几口,肌肉不时酸痛也一并逐渐消失。
“会好的”唐哲许诺道。
是的,我们会好的,大伙也一样,也好好的。
两年后,我与唐哲回到国内探亲。
唐家
“老么俩口子回家,老公,房间打扫好了吗?”唐妈妈问。
“孙子在老么房间搞清洁,待会我去看看”唐爸爸回道。
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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