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干活儿。可是,现在挖出了人的骸骨,说不怕人人心里都发毛。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这八九月里炎热的天气都忽然变冷了起来。不少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见程灵慧的话,谁都没动。
焦皮子看见了骸骨,大叫了一声就跳进了河岔里。疯狂的扒着淤泥。
河岔多年没用,淤泥很深。人一跳进去立刻就往下陷。焦皮子就跟完全不知道一般,只是拼命的挥动双手。
“快把他拉出来。”程灵慧大叫。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跳上舢板去拉拽他。好不容易才把他拖上岸。焦皮子趴在淤泥里,抱起那个骷髅嚎啕大哭。他的斗笠在众人拉拽他的时候就掉了。一开始都光顾着救人了,这会儿看清他的容貌,都忍不住倒退着抽冷气。
只有程灵慧是早就知道他的真容的,蹲在他身边劝慰:“别忙着哭,也许不是你的家人,乡亲呢。”
焦皮子哭道:“错不了,那下面一定还有。六百多条人命啊……”
程灵慧起身,向着众人抱拳环躬:“诸位……”
那些民夫纷纷后退。程灵慧看向管事的,管事的面露难色:“这事也太……”
谁不怕死,谁不嫌晦气?
“我来。”忽然一人越众上前,一下子跳上了河里的舢板。程灵慧定睛一看,竟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张潜。
“还有我。”听到信息赶来的楚轻狂,把锦缎长袍的下摆往腰带里一塞,毫不示弱的跟着跳上了舢板。焦皮子已经哭得认不清人了,抱着那个骷髅一个劲儿的给两人磕头。
那管事的一看,自家少庄主都下手了,自己就是硬着头皮也得上。招呼众人:“兄弟们,别愣着了。干活儿。”
因为有了张潜和楚轻狂带头,本来十天半个月都清理不完的河岔,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清理干净了。挖到后来,民夫们看见骸骨都麻木了。
焦皮子不休不眠的守在河岸上。把那些骨骸仔细的拼凑在一起。但他毕竟不是专长做这个的,拼凑的速度很慢。渐渐的,河岸上堆起来一大堆骨骸。
楚轻狂主张去报官,挖出这么多骨骸可不是一件小事。可焦皮子死活不同意。他是被官府吓怕了。
程灵慧一看,任由焦皮子这样拼凑下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是个头。耽误了工期没什么,可把活人熬坏了岂不糟糕。她思来想去,猛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邓苦。
邓苦原来是看义庄,兼做死人生意的。对这一行最熟悉不过。想到邓苦,不由就想起常继文。心里就闷闷的难受。但是,转念一想,她去求邓苦,不关常继文什么事。
她写了一封书信,让张潜着人送去。
两天后不但邓苦来了,沈聪也来了。这两人的老本行都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并没有寻常人那么忌讳。邓苦一来就把焦皮子赶到了一边儿。卷起袖子就上了手。沈聪在一边给他打下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邓苦的在面对死人这方面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焦皮子费劲巴拉拼凑了五六天的尸骨被他一下子全推到了一边。让人在地上铺了白布。把那些骨骸跟稀世珍宝一般,用清水细细的洗干净,一块块拼接起来。
一开始从一大堆的骨骸中找合适的骨头还比较慢。一个上午也就将将拼出一副完整的来。越到后面,他拼得越快。沈聪一个人给他打下手根本忙不过来。焦皮子责无旁贷的上前帮忙。
邓苦夜里也不睡。他不但不睡还两眼放光,精神的不得了。好像小孩儿找到了心爱的玩具。连一向少言寡语的沈聪都骂他是个疯子,见了死人跟见了亲娘似得。活该一辈子跟死人打交道。
邓苦只用了三天两夜就把打捞上来的骸骨全部拼完了。一共六百一十八具。或有残缺,但人数没错。程灵慧道:“不对啊,还短十四具呢。”
这下,不但邓苦望向她,所有在场的人都望向了她。吕四有都说不清吕家坞遇难的人到底有多少人,程灵慧却一口咬定还短十四人,岂不是奇怪?
程灵慧自知失言,索性把自己梦到的情景说了,但把找黄姑相看的事隐了。都是混口饭吃,人家不愿意惹麻烦,何苦把人家拉进来呢。
以前的人都迷信,众人一听,这是亡灵托梦啊。那还有错?接着找吧。但是,任凭人们怎么找,最后只勉强找到了一个小孩儿的头骨。众人猜测,那些找不到的大概是在大火里烧化了,又或者这么多年过去,小孩儿的骨头软,都腐化成泥了。
程灵慧寻思,也许是黄姑那里的大仙说错了,或者是自己记错了。也就不再追究。让人去订棺木,准备收敛这些尸骨。并且张罗着请和尚道士给这些亡灵作法超度。
邓苦却把她拦住:“三妹,先不忙这些。这些尸骨有些不妥。”
程灵慧问道:“怎么不妥?”
邓苦看看张潜,又看看楚轻狂。显然是不想让他们听。两人知趣的走开了。邓苦拉着程灵慧走到一具高大的尸骨前,指着胸骨处道:“三妹你看,这是刀伤。”
程灵慧看了一眼,那具尸骨的胸骨确实断裂,连肋骨都断了两根。不过三十多年了,也可能是自己断的。
邓苦道:“三妹不用怀疑,俺这点儿眼力还是有的。此人生前四十来岁。身高七尺三寸。男。死时身上最少中了三刀。一刀在左腿的小腿处。”他边说便指给程灵慧看骨头上的痕迹。
“另一刀在右臂。胸前这一刀最重,也是致命的一刀。尸体不会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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