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年,可是因为主人的匆促离去整个房屋中都还保留着浓厚的生活气息。在爬满霉斑的木桌上,断微看到了最扎她眼的一幕,在木桌之上放着一盏紫砂茶壶和三个小小的茶杯。断微走了过去,轻轻拿起了堆满灰垢的小茶杯,她想着在这三个茶杯中会不会曾经有一杯是为她而准备的呢?断微得不到答案,于是她只有轻轻的将茶杯放下,然后踩着吱吱呀呀不停摇晃的楼梯走上了竹屋的第二层。
可能是因为离地面比较远,所以第二层的潮s-hi并没有第一层那么重,而堇娘的卧室就在第二层中。断微轻手轻脚的撩开隔断处的珠帘,得以窥探到了卧室的全貌。其实这个卧室并没有什么稀奇独特的地方,可是断微一踏足这里就感觉自己眼睛在逐渐s-hi润,她看着卧室里面的所有摆设不禁都幻想起堇娘使用它们时的情形。尤其那是木床对面的梳妆台,梳妆台的铜镜已经被灰尘给完全覆盖住,镜台上的物品也厚厚的灰垢淹没。
断微不顾肮脏的用袖子将铜镜上的灰尘擦尽,很快她的身影就被铜镜所映照了出来,古代的铜镜并不能真实还原人的相貌,所以镜中的断微皮肤蜡黄五官扭曲,失真之余看上去有一些惊悚怪异。断微端详着镜中自己的模样微微勾起了嘴角,她想着若此时揽镜自照的人是堇娘,那么她那绝色的容颜在这铜镜之后会不会也打上折扣呢?
应该是不会的吧。断微抚摸着微凉的铜镜,她只要一想起堇娘之前那绝美的容颜就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痛苦。知道堇娘容颜绝色又如何呢?在断微的记忆中,堇娘的模样永远停在了她的最后一刻,那枯萎成老妇的容颜,被血染的绛色红衣,以及那一具千疮百孔的身体。那血腥恐怖的一幕永远映在了断微的记忆中,远胜于那些巧笑倩兮的美好一刻。断微将这段记忆化成痛苦化成仇恨,化成了骨骼间的锐刺与心上发脓发炎的疮疤,也是这段痛苦都在催促着断微成长,催促着她不停的为复仇而呕心沥血,催促着她将放野的心收缰困于方寸之间,日复一日不知疲倦的将那些佶屈聱牙的道诀尽数参悟。终于,断微摒弃了之前的潇洒无赖,成为了她之前伪装出的高人模样。
远在现代的时候,断微还是一个酷女孩,她十分不屑那些流传在各大流量网站上的情情爱爱,对那些所谓的古风金句也嗤之以鼻。但是现在,断微常常想起一些之前过眼而不过心的句子。比如‘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比如‘人生长恨水长东’,又比如‘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上了想守护一生的人。’
这三句话,断微都在不断的体会着,而最代表她近况的就是最后那一句。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遇到了想守护一生的人,所以断微没有守护住那个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死。
镜台上的木梳被岁月侵蚀成了黑色,断微将其上的青丝取下忽而在这一刻泣不成声。
曾经是小正太的洛阳已经长成了位美男子,只是可惜这位美男子是个代发修行的少林和尚,一身袈裟不说还是手上脖子上都是一串串佛珠。洛阳这次来找断微是为了去皇都除妖之事。像之前的断微师父和断微一样,在这二十年中,断微与洛阳这一对师徒也因为除妖理念不合而逐渐生隙,渐行渐远。
洛阳入了少林寺,觉得即使是妖鬼也有度化的可能,所以对待妖鬼他一向慈悲为怀能劝化就劝化。而断微现在就是当初的道者,认为妖鬼无论任何一并当戮。
“师父。”洛阳对着断微的背影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断微转过身来,淡淡的撇了一样洛阳,冷声嘲讽道:“若不是知道你和妖狐打得火热,我就要信你是真的看破红尘了。”
洛阳不答这个,看着断微真诚道:“数年不见,师父变了许多。”
“你也是。”断微无所谓道。
曾经的断微是怎么样的?洛阳的记忆已然模糊,毕竟现在断微的形象已经和二十年的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的断微是如冬日抖落霜花的寒竹,笔直冷傲却带着一股浓浓的历经霜雪的寂寞,让人心怯于她寒冷又忍不住去猜度她是否经历过沧桑的过往。从前的断微和逝去的堇娘一起被她亲手葬进了黄土。
像一些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断微也因那一场劫难变成了另外一个能被称之为女主的人。
第119章 一百二十 结束
久违的宇国皇城依然金碧辉煌, 纵使是大厦将倾依然有痴人环抱金柱沉醉于温柔乡。
世人都说宇国是毁在了一个女人的手上, 那个女人就是新帝的醉妃。醉, 是醉不醉人人自醉的, 但是在百姓现在醉同罪,象征着皇都中的罪恶。关于醉妃的来自, 民间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为醉妃原是先帝为恒王时府中的舞姬堇娘, 理由是醉妃的模样肖似藏在恒王府中‘霓裳美人图’, 而霓裳美人图中所绘的正是那位绝美舞姬。不过第一种说法虽然有理有据, 但是不为知情者所认可,因为据先帝之女长公主的所言舞姬堇娘已经去世近二十年了。于是民间又推出了第二种说法借尸还魂说, 他们根据一些志怪故事说想象, 结合长公主的说辞与恒王府中的画像,认定如今的醉妃本体为一只山野妖狐,她在舞姬堇娘死后附身到了这位美人的尸体上, 借着这位的美人的容颜诱惑帝王祸乱朝纲。
民间的传说总是爱和狐妖过不去,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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